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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伉俪/宜嘉】【全文】

神仙写文

季风洋流:

提问:Junior和 Nora,你更喜欢谁?


回答:Junior。




林在范打过一个赌。


从1数到10,朴珍荣还没从奶茶店出来的话,他就放弃。


1,2,3,……,10


“在范哥。”朴珍荣踩着最后一个数字的节点从店里走出来,晃着小身板,摇着手里的奶茶。


林在范上前去给了他一个拥抱。少年双手握着奶茶杯,一时间惊讶得不知所措。


那是他俩组队练习的第二年。十五岁的朴珍荣,并不能懂那个拥抱的涵义。




王嘉尔曾经让他给认识的人在心里排个序。


“家人第一位吧。”


朴珍荣看着坐在对面撑着下巴对他眨眼睛的王嘉尔,“在范哥是第二位。”


王嘉尔大声哀嚎他没义气,朴珍荣看着王嘉尔耍宝,只是笑笑。


他不知道一个人的重量能否用参与自己人生的长短来衡量,但怎么说我们也分享过只有彼此的时光。


可此时,林在范不着痕迹地从他手中抽出胳膊,勾过一旁崔荣宰的脖子,“我跟他一间。”


许是队友也没想过最后会是朴珍荣落单,崔荣宰甚至觉得尴尬,抱歉地看了他一眼。


朴珍荣想发火,可又显得没道理。


一口气堵在喉咙,他拎起行李,有些赌气地甩上了里屋的推拉门,梆梆作响。


气氛一时有些诡异。林在范被五双眼睛盯着,败下阵来,“我去看看。”


推开门,看见朴珍荣坐在那儿,把书跟衣服从箱子里移出来,重重墩在地上发出声响。林在范有些自责,他走过去搬起书,顺手搁在架子上。


“珍荣啊。”林在范看着朴珍荣赌气的表情,心里又软了几分,伸手揉了揉他的一头乱毛,被朴珍荣抬手打掉。


“别生气了,我道歉好吗?”


朴珍荣还是没理他,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林在范没错啊,没选他做室友怎么算错呢?


“珍荣啊,我不再是你一个人的队长了。”朴珍荣怔住,林在范接着说:“荣宰年龄小,又最晚进队。我是队长,理应照顾他。以前咱们两个人的时候,什么都能商量着来,可现在人多了,彼此还没熟,有些话不适合当面说。是我武断了,没提前跟你商量,别生气了,嗯?”林在范趴过来下巴抵在他背上,“珍荣珍荣别生气了,我给你撒个娇吧。”


道理这么说就明白了许多,林在范在他背后学起了猫叫,他没忍住,破功笑了出来,揣起枕头转身一把糊在林在范脸上。


“谋杀亲哥啦——”林在范的声音在枕头里闷闷的,他拉过朴珍荣,翻身压了过去,两个人闹着滚作一团。客厅里听众们感觉到里屋的动静,怕他俩打起来,急忙跑来劝架。推开门的当口,林在范刚抽掉枕头,整个人压在朴珍荣身上,脸埋在他脖颈咯咯地笑。




后来有次采访,记者问到个人技的时候,BamBam在一旁指着林在范说:“我们队长的个人技是哄Junior哥开心。”




理解了林在范的为难,知道了没选自己的原因并不是彼此生了嫌隙,朴珍荣的心顿时宽了许多。


晚饭的时候,七个人点了炸鸡,经纪人拿着行程表,在一旁嘱咐着出道准备的细则。


“下周开始会有Real Got7的拍摄,你们都打起精神,紧张点。在范珍荣有经验,多带着些其他人。就这么多事,还有谁有问题要问?”


“哥,我跟Mark房里少床被子。”


“你俩今天先盖一床凑活,明天买新的。”


“哥,我屋里的抽水马桶不出水。”


“先去珍荣房里解决,明天找人修。”


“哥,我床头灯没灯泡。”


“不亮灯能睡着,明天再买。”


“哥,我......”


“我是搞报修的吗?”




第二天正直双休,商场里在举办活动,大厅那里搭着台子,有工作人员来来往往。BamBam想跑去凑热闹,被林在范拎着衣领拽了回来。


“买的东西有点多,分三队吧。”


“我要去买吃的!”王嘉尔跟BamBam同时举手,段宜恩跟着也举了手。


“那Mark,Jackson,BamBam去买吃的,我带有谦和荣宰去买灯。JB,你跟Junior去买被子。”经纪人火速分工完毕,招呼有谦跟荣宰就离开了。


“那Mark,你带好他俩,别跑疯了。”


“喂,JB——”香港小哥表示一百个不同意,“你该提醒他不要跟在后面一句话不说走丢了,OK?”


“拿根绳子把你俩绑一起算了,你不用担心他走丢,他也不用担心管不住你。”朴珍荣翻着林在范钱包,从里面掏出卡递给段宜恩。


“走了走了,哥,我要买上次那个可以吸的果冻。”BamBam拉着段宜恩和还想接着斗嘴的王嘉尔,一蹦一跳地离开,留下林在范跟朴珍荣一个笑得满口白牙一个笑得满脸褶子。




选被子的时候,林在范有些后悔刚刚没能好好商量。少被子的是王嘉尔,偏偏他又一心想着吃,还拉走了一间屋的段宜恩。


“他要多厚的呀?”朴珍荣比着几条质量不错的被芯,“哥你打个电话问问。”


“刚打过了没人接。”林在范走过来蹲下,也上手摸摸,“买条差不多厚的,屋里有暖气。嘉尔不怕冷,你房里那床就行。”


“那我们要这床了。”朴珍荣抽出一个被角,直起身对站在一旁的导购小姐说到。


“好的先生,您稍等。”


林在范拉着朴珍荣在沙发上坐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珍荣,帮哥捏下肩,好像落枕了。有根筋扭着的。”


朴珍荣揉着他的颈窝,“是这吗?”


“下来点,再往右,对,就那儿。”


朴珍荣看着林在范后脑勺上的一根呆毛,起了捉弄的心思,拇指一用力,听到林在范的一声惨叫。


“小珍荣,敢捉弄我。”林在范一手揉着被攻击颈窝,一手抓住朴珍荣的手腕,朴珍荣笑得整个身子蜷在沙发上,两只手抵挡着林在范的攻击。


“哥我错了,我错了。”


“光口头认错?”


“哥我给你撒个娇吧。”朴珍荣凑过来,趴在林在范肩膀上,喵的叫了一声。


“喂,不带你这样抄袭的啊。”林在范觉得耳朵痒痒的,他看着朴珍荣扑闪的两只眼睛,上手弹了下他的脑门,“饶你一次。”


他俩离开家纺店的时候,身后传来导购小姐的窃窃私语,朴珍荣有些奇怪的回头看了一眼,林在范满眼笑意地勾着他的脖子带走了。到约好的地方集合,其他人还没来。被子不重,但是很大,林在范找了张桌子放下。朴珍荣伸进他裤子口袋掏钱包,险些将手机带了出来,“抱歉抱歉。哥,我去买杯奶茶。”


奶茶店就在桌子附近,漂亮的玻璃橱窗和玻璃门,从外面可以清楚看到朴珍荣趴在柜台上选单子的样子。林在范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撑着下巴看着从店员手里接过奶茶的朴珍荣。




他突然想起来四年前的那个赌。


朴珍荣,如果我再数十个数。




一。


二。


朴珍荣正向外走。


三。


四。


朴珍荣突然停住。


五。


朴珍荣转回身去。


六。


七。


八。


朴珍荣放下奶茶,从店员手里接过钱包,塞回口袋,端起奶茶。


九。


朴珍荣在向店员道谢。


“叮——叮——”


电话铃声打断了林在范。他突然有些烦躁。


“喂,哥。”




朴珍荣端着奶茶向他走来的时候林在范正拎好包,一手搂起桌上的被子。


“怎么了,哥?”


“说是车从这边口过不来,让我们从南门出去,走吧。”


“哥,我跟你说,刚好险,差点把钱包丢店了。”朴珍荣喝着奶茶,接过林在范手里的包。


“你怎么不把自己也丢了呀。”


“那可不行,我还得跟着你一辈子呢。”朴珍荣笑得一脸讨巧,“我这么帅的拎包小弟,丢了你去哪儿找。”


“对,我得看好你了。”林在范抽出手拍了拍朴珍荣的脑袋。


“我又不是Nora,不要老摸我头,长不高的好吧。”


“你已经长不高了。”


“还不是你一直摸的。”


朴珍荣说话带着砂糖味的尾音,在林在范的心口生出一朵又一朵的花。后来,他总是会很怀念这段时光。


Nora还没被送人。


朴珍荣很喜欢跟他撒娇。


他完美掩盖着那份心思。


朴珍荣还是他一个人的。




多希望,岁月不老。








提问:JB私底下是怎样的人?


回答:看起来很冷漠的样子,私底下很喜欢撒娇。




林在范十八岁那年曾和朴珍荣一起去过南山塔。那个时候朴珍荣笑说什么该和恋人做的事都跟林在范做过了,以后他要赖着林在范一辈子。


林在范凑过去,“那要不要我亲你一口,把一套做全了?”


少年在南山塔顶许下要携手一起登上世界之巅的愿望,林在范说,愿望,总要伟大一些的。


像梦想之于他。


像朴珍荣之于他。




今年林在范二十岁。


二十岁的林在范依旧是每日忙忙碌碌。年少轻狂时想要征服世界的念头,在经历人生的大起大落后只剩下麻木的坚持。紧咬着一口气不放松,是因为还有另一个伟大愿望陪着他。




他站上舞台,摄像机在排着机位,朴珍荣站在他身后,帮崔荣宰整理着头发。


PD说,人生是一场又一场的豪赌。有些人输了一次,再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林在范,你现在手中握着末节翻盘的筹码,你要再赌一次吗?


不是谁都有重头再来的勇气,若不是有朴珍荣陪着他。


今天二十岁的林在范重新以GOT7队长的身份站上了舞台。


观众在他面前。


朴珍荣在他身后。


珍荣啊。


我好喜欢这个世界。


真想可以永远陪着你。




出道舞台结束后,小伙子们都有些兴奋,就连平时不爱讲话的段宜恩也跟他们一起在车里随着音乐摇头晃脑。


“哥,我觉得好神奇。今天应该很累的,可我现在特别兴奋。”王嘉尔头发已经湿透了,他靠在车座上,摸着胸口,“这里跳得好快。”


“热情的消耗巨大而又迅速,做明星的新鲜感不在,少了热情,就少了前进的动力。”经纪人扭头看了眼王嘉尔,“你们想红,想成功,就像今天这样,每天都像今天这样,你们就一定能红。”


晚饭依旧是例行的炸鸡,在练习室叫的外卖。BamBam指控这样的出道纪念太过简陋,可在庆祝举杯的时候还是红了眼眶。


“什么嘛,哥你们都喝啤酒,我跟有谦荣宰是橙汁。”


朴珍荣捏捏他肉乎乎的脸,“小家伙,你们还太小了。”说完还觉着喜欢不过,把他揉进怀里蹭了蹭。


“珍荣简直像在养儿子。”王嘉尔碰碰段宜恩,“Mark,你儿子要被抢了。”


“吃你的。”段宜恩拿炸鸡堵住王嘉尔的嘴,“没一刻闲着。”


“哥你们怎么这样,都没问我意见呢。”BamBam从朴珍荣的魔掌中挣脱出来,嘴里还包着鸡肉,气得脸颊鼓鼓的。


真忙内有些吃味,可看着BamBam未脱的婴儿肥,他承认是很可爱。倒了杯橙汁递过去,顺手在脸上掐一把,引起BamBam的强烈抗议。“呀!金有谦你要造反!”




连日的紧张,成员们身体多少有些吃不消。两周打歌舞台下来,朴珍荣的脸瘦了一圈,林在范回宿舍对着食谱给他熬粥。


“哥,我只是有点感冒,睡一觉就好。”朴珍荣看着林在范端来的一碗形状不明的糊糊,感觉鼻子塞得更厉害了。


“你不要看它长得不行,我尝了,味道还可以的。”


朴珍荣累得眼皮子快要睁不开,可看着林在范为他忙活半天,还是接过勺子,吃了一大口。嘴里干涩没有味道,也品不出好吃还是不好吃,林在范一脸期待看着他,他笑笑比了个大拇指。


吃了半碗,实在吃不下,林在范帮他收拾好碗筷,扶他躺下。


“哥,我就一小病,看你小题大作的。”


“小病不管大病吃亏,赶紧睡一觉,明天没通告你就别去练习室了好好休息。”


“你对我真好。”


林在范帮他捏了捏被角,“就你嘴甜,睡吧,我去洗碗。”


病来如山倒。这一病,朴珍荣是彻底没撑住,一整天的时间都昏睡着。到第二天半夜还发起了高烧。经纪人看着情况有些严重,招呼车送到医院去了。


几个小的已经睡了。第二天还有Real Got7的拍摄,王嘉尔跟段宜恩在后座头抵头眯瞌睡,朴珍荣靠在林在范肩膀上,整个人烧的晕晕乎乎的。


林在范肩膀焯火的温度透过血管传来,他拉住朴珍荣的手,烫得厉害,“珍荣啊,撑着点,待会儿就到了。”


“哥,难受。”朴珍荣嗓子疼的厉害,“水。”


林在范从包里拿出水瓶,扶着吸管给朴珍荣喂下去。车里开着小灯,朴珍荣脸色差的吓人,水还有点烫,朴珍荣喝一口吐了出来,林在范打开瓶盖帮他吹着,试了一口,再喂给他。朴珍荣想拦没拦住,“哥,会传染。”


“我没事儿,来喝水。”


大概喜欢是日积月累的好一点点堆砌而成。


在朴珍荣还不懂的时候,从绝望苦痛中拉他一把的林在范,成为扎根在他心田的一根草,有一天长成了参天大树。


多年后他想起昏暗的车灯下,林在范逆光的侧脸,依旧温柔的让他想要流泪。


这世上不会再有人比你对我好了。




朴珍荣住了两天院,拜甲型流感所赐,娱乐圈不少艺人中招,这倒也让他的缺席显得不那么突兀。出院的时候,林在范来了,还带来了同屋的崔荣宰。


“哥,我说过会传染的!”朴珍荣看着穿着病号服挂吊瓶的林在范,一肚子火气上来,“你被传染也就罢了,还连累荣宰。”


“小珍荣,这么说我要受伤了。”林在范做捂心口状,可怜巴巴地望着朴珍荣。


“我说你什么好,别乱动。”朴珍荣坐过去试了下额头温度,感觉已经退烧了不少,“我待会儿要去补录Real Got7,晚点再来看你。”


“你就别来了。病刚好,录完回宿舍休息,这儿有荣宰呢。”


“荣宰也是病号你俩谁照顾谁啊!”


“Junior,快点,要走了。”经纪人在病房外催,林在范拍拍他的手,示意他先走。朴珍荣又上手试了试温度,穿上外套离开了。走之前指着表说会晚点过来,林在范拗不过他,点点头。


朴珍荣一走,病房就剩林在范一人。荣宰去做治疗还没回,林在范有些头晕,索性躺下小憩。额头还留着朴珍荣手心的温度,林在范用手覆上。




朴珍荣那晚终究还是没去看成林在范。


拍摄结束后被经纪人拧回宿舍,关进屋里让他好好休息。


“哥,我跟在范哥说了去看他,他会等的。”


“在范那边我待会儿要去,会跟他知会一声。明天有通告,医院又进去了两个,你病还没好透再烧了你们这才刚出道几天呢,以后要不要活动了?赶紧休息。”


经纪人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了。荣宰傍晚又烧了一次,早早睡了,见经纪人进来,林在范比了个手势,让他小声点。


“还没睡呢?”经纪人见林在范在看书,有些惊讶。


“下午睡得有点久,不太困。”


“对了,珍荣说要来看你,我让他回去休息了。”


“挺好的,不让他来又拗不过他,还是哥你有办法。”林在范看着经纪人的一脸憔悴,有些自责,“哥,这几天我们几个给你添麻烦了。”


“说什么见外话,你跟荣宰赶紧好,早些归队就算对得起我了。你俩不回来指望珍荣之外的那几个小子当主唱呢。”经纪人见林在范气色还算不错,放下心来,“我就来看看你俩,明早还有通告我得回宿舍了,你多照顾着荣宰。”


“哥你慢走。”


林在范合上书,困意也席卷而来。


不用再等着谁了。




全员归队的那天,林在范请客,七个人一起去吃了烤肉。


“真不愧是我们爸爸。”王嘉尔见到肉两眼放光,一把抱住林在范蹭着撒娇。


段宜恩把王嘉尔从林在范身上扒下来,“在范刚好,你有点度。”


朴珍荣把Nora也抱了过来,烤了鱼肉,用手喂给她吃。林在范在一旁,时不时逗着Nora,把肉包好塞进朴珍荣嘴里。


段宜恩坐在对面看着林在范,想到些什么,神色变得有些凝重。


“Marky,你想什么呢?”王嘉尔见段宜恩一脸严肃,有些奇怪地问他。


段宜恩摇摇头,觉得是自己多想,拿起包好的肉也塞进王嘉尔嘴里,“吃你的。”


“Marky,温柔些,OK?牙都被你撞掉了。”




那些隐藏在暗流下的秘密。


是要多么小心,才会不露蛛丝马迹。


我关不上我的心。


有时候它就这样跑出来。


直到有一天。


它不再是秘密。








提问:谁的起床气最重?


回答:JB。他急的时候会咬我。




王嘉尔的初恋是在十五岁那年。


击剑队的十四岁小女生,训练时喜欢扎根马尾辫,刘海束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


每日训练结束,王嘉尔都去小卖部买一元一只能掰成两半的冰棍,跟小女生坐在训练场后的台阶上,一人一半。


后来小姑娘被父母接了回去,再没来过训练队,这段初恋也就不了了之。王嘉尔回家后大哭一场,第二天就当什么没发生把这事儿过去了。


十七岁那年,王嘉尔拿了亚青锦标赛的冠军,同年,只身一人去了韩国。那段时间跟家里闹得很僵,父母怎么也理解不了正备战奥运的儿子要去韩国唱歌跳舞的决定。王嘉尔背水一战,这一去便没有回头路。


初到韩国的几日最为辛苦,勉强靠着泡面凑合了几日,他就是在那个时候遇见段宜恩的。


被绸布绑住腰的男生,在朋友的帮助下做着后翻的训练。绸布没缠紧,翻到一半的时候送散开来,朋友没抓住,男生咚的一声摔到垫子上。王嘉尔跑过去帮忙扶着男生到一边坐下,朋友向他道谢,王嘉尔听得一知半解,只能点头。说到最后,朋友塞给他一瓶水,匆匆离开了。王嘉尔傻眼,他并没听懂那人说了什么,怎么这就走了?


男生缓过劲来,看了眼王嘉尔,从他手里拿过水。


王嘉尔笨拙地想解释,但又不知怎么说。他打开手机翻译软件输入,有些尴尬地递到男生面前。


男生看了眼屏幕有些惊讶,思考片刻,舒展眉头。


“没关系,我韩语也不好。”男生用中文回到。




那是王嘉尔来韩国后第一次下馆子,男生请的客,在公司楼下的中国餐馆。


男生叫段宜恩,从LA来这边已经一年。父母都是台湾人,在家也说中文,只是认和写不行。公司里中国练习生不在少数,王嘉尔自己也不明白,怎么就觉得眼前说着蹩脚中文口音的男生格外亲切。


“你哪年的?”


“93。”


“你来这边几年了?”


“一年。”


“你刚练的那个叫什么?很难吗?”


“Martial Arts Tricking,还好。”


“我是叫你宜恩还是Mark?”


“都行。”


“我跟你讲中文你会听不习惯吗?”


“没关系。”


段宜恩觉得面前这个人太吵了。


怎么会有着问不完的问题,不善和人交谈的他有些应付不来。


“我可以留你电话吗?”


“我没手机。”聪明人都能听出是变相的拒绝吧。


“啊!”王嘉尔大叫一声,把段宜恩吓一跳,“公司不让练习生用手机吗?”


段宜恩也不好再骗他,“前几天丢了,等换新号给你吧。”


“这样啊。”王嘉尔松一口气,“那宜恩,我去哪儿找你啊?”


“练习室。”


“宜恩,你人真好。”王嘉尔坐在对面,一脸真挚。


段宜恩看着王嘉尔被炸酱面糊黑的嘴角,脸颊突然有些发烧。




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己和王嘉尔不是一类人。


他很安静,王嘉尔很吵。


他毫无幽默感,王嘉尔总能把人逗笑。


他不爱跟人来往,王嘉尔和周围所有人打得火热。


可当王嘉尔跟在他身后喊他Marky Marky时,他却怎么也说不出拒绝两字。


一起去游乐场。


一起打开摇晃过的可乐瓶。


一起在冬天的雪地里吃冰淇凌。


一起去超市捏碎货架上的方便面。


以往单调的生活开始变得有了色彩。


段宜恩说不清这样是好还是不好,但渐渐就成了习惯。




醒来的时候天快亮,段宜恩是被压醒的。


王嘉尔睡觉不老实,一夜间头脚掉了个儿,被子早就没了踪影,头压在段宜恩胳膊上,睡得正香。


段宜恩小心抽出发麻的胳膊,看着王嘉尔睡成一个大字,嘴角还有口水的痕迹。连日的行程,皮肤有些粗糙,鼻子上起了痘。段宜恩看着王嘉尔的睡相,起了捉弄的心思,轻手轻脚翻出相机,拍了下来。他看时间已经五点半,不够再睡一觉,索性靠着墙摆弄起相机。


相机里的照片从很久以前就存着了。


家人的照片,朋友聚会的照片,和队友一起练舞的照片,签售会时拍下粉丝们的照片。


还有王嘉尔的照片。


大笑着的王嘉尔,做搞怪表情的王嘉尔,练习时的王嘉尔,大口吃饭的王嘉尔,戴着兔子耳朵发箍的王嘉尔,睡着的王嘉尔。


段宜恩翻着照片,不自觉笑出声。躺在那里的人翻了个身,客厅里传来走动的声音,段宜恩看了眼王嘉尔,放好相机,出了房间。


经纪人在厨房泡麦片,看见段宜恩,把他叫过去,“Mark,你洗漱完去烤面包,我叫他们起床。”


房间里陆续传来嘤嘤呀呀的声音,等到所有人被叫醒洗漱好,段宜恩已经烤好面包热好牛奶,在餐桌前快吃完了。


王嘉尔在段宜恩旁边坐下,脸上水还没擦干,人迷瞪着,拿起面包就要往鼻子里塞。段宜恩抬手打下去,把王嘉尔吓一跳。


“醒了?”


王嘉尔晃晃头,用手擦一把脸上的水,拉住段宜恩的袖子耍宝,“Marky你嫌弃我吗?”


段宜恩斜着看了他一眼,喝完牛奶,移开王嘉尔的手,“对,嫌弃。”




王嘉尔有段时间热衷于给自己做表情包,可是苦于没有手机,做出来的表情包无法施展大用处,有电脑的网民段宜恩便成了第一受害者。


有次跟朋友聊天,点错了表情,一张王嘉尔翻白眼的大头娃娃发送过去,朋友回了一长串省略号,“段宜恩,你是王嘉尔的黑粉吗?”


段宜恩哭笑不得,想这世上也不会再有人比王嘉尔更爱自黑。


后来有天,电脑里的表情包不见了,他问了好几个人,最后王嘉尔支支吾吾地承认是自己删的。


“太丑了,我怕吓着你。”


那之后很久,段宜恩聊天时都觉得少了些什么。


和王嘉尔一起养成的习惯太多,他很惊奇会有人轻易激起他所有的情绪。




训练结束后,王嘉尔拉着段宜恩去了超市。首尔三月的天还很冷,超市冰箱里贴着柜底的地方放着两箱零散的冰淇凌。王嘉尔像发现了新大陆,探头进去拿了一只出来。


“你疯了,大冷天吃冰。”


“你不知道,这种冰淇凌我在香港的时候特喜欢,来这边几年没见过,今天居然碰着了。”王嘉尔兴高采烈地去付账,出了超市就撕开包装。冰淇凌从中间掰开分成两半,王嘉尔递给段宜恩一半,“吃,不客气。”


段宜恩看着还在冒冷气的冰淇凌,颤颤巍巍地接下咬了一口,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五官缩在一起。


“我小时候拿这种冰淇凌哄过女孩子,可管用了。”王嘉尔边发抖边大口往嘴里送着冰淇凌,他看着段宜恩缩起脖子,鼻头已经泛红,“走吧,跑回宿舍。”他伸手牵过段宜恩,一手还握着没吃完的冰淇凌。


“你大冬天用这个哄女孩子,不是你有病就是那女的有病。”段宜恩任他牵着,上下牙冻得打架。


“我也没大冬天请她吃啊。”脚步放快,王嘉尔小跑起来。


“那你请我吃。”段宜恩跟着加快脚步,握着冰淇凌的手开始发麻。


“你又不是女孩子。”王嘉尔终于撑不住,把没吃完的冰淇凌扔进路旁的垃圾箱,段宜恩也跟着扔了进去,然后两人同时把手塞进了对方的脖子。


“呀——”




段宜恩遇见王嘉尔后一起做过许多疯狂的事情。


回忆时津津乐道的那些故事,总有王嘉尔的影子在里面。


好像和这个人在一起,有了许多特别的回忆。


有着特别回忆的人。


是特别的吧。








提问:Junior有什么是不太会做的?


回答:饭。做了十年依旧很糟。




林在范养了一只猫。


猫的名字叫Nora,是一只暹罗猫,属性高冷,有洁癖。


崔荣宰说,哥你这是养了个冤家。


林在范想,朴珍荣他都能养,不在乎多一个。


朴珍荣有很多小习惯经常让林在范抓狂。


说理说不过的时候喜欢抱着林在范撒娇,懒癌发作的时候喝水都会让林在范喂,热衷于在林在范洗澡时推开浴室门,吃饭的时候会把香菜全部挑到林在范碗里。


林在范最受不了的是朴珍荣累的时候喜欢靠在自己肩膀上学猫叫。耳朵总觉得痒痒的,连带着心里也痒痒的。


“你是Nora吗?”林在范把朴珍荣摆正,“坐好。”


“累。”朴珍荣一身软骨头,顺势直接倒在林在范腿上,调整好姿势,“哥你帮我掏下耳朵。”


Nora这时爬过来,朴珍荣伸手抱在怀里,用下巴蹭蹭。


“JJP又开始了。”王嘉尔从房间抱着换洗的衣服出来,扯着嗓子向沙发上的两人控诉。


“羡慕过来排队。”朴珍荣向王嘉尔勾勾手,“排Nora后面。”


“朴珍荣你老实说,在你心里我跟Nora谁重要?”


“当然是小公主了。”见王嘉尔扔了衣服就要过来,朴珍荣一脸坏笑,“小公主没说是Nora啊。”


王嘉尔正满意朴珍荣选了自己,想想哪里不对,蓦地反应过来,“朴珍荣你说谁小公主呢!”


林在范按住在他膝盖上笑得花枝乱颤的朴珍荣,从他手里抱过Nora,“你哪儿累了,不掏耳朵起开。”


朴珍荣可怜巴巴地看着林在范,“小公主你知足吧,你看我在在范哥心里还不如Nora呢。”




周末约好医生给Nora打疫苗,林在范临时有事就把Nora托付给朴珍荣。


宠物医院人不多,朴珍荣戴着口罩坐在医务室门口的长椅上等着医生喊号。


“你们家猫好可爱,是女孩子吗?”旁边抱条泰迪的小姑娘凑过来,对Nora很感兴趣。


“是暹罗猫,小妹妹一个。”朴珍荣摆弄着Nora的耳朵,“Nora,给姐姐问好。”


Nora懒洋洋地伸了神爪子,小姑娘想伸手握住被Nora避开,有些尴尬。


“她有点认生,平时她爸爸在还好。”


“你不是她爸爸吗?”小姑娘有点惊讶。


朴珍荣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


哥哥?那他不成了林在范的儿子?


爸爸?那他又算林在范的什么人?


正纠结着,医生喊到了Nora的号,朴珍荣抱起Nora,跟小姑娘怀里的泰迪打个招呼,进去了。


打完疫苗出门的时候看见林在范从出租车上下来,见到朴珍荣小跑过来,从他怀里接过Nora。


“我们Nora辛苦了。”林在范用脸蹭着Nora,朴珍荣不服,趴在林在范肩膀上,“我呢我呢?”


林在范失笑,“我们珍荣也辛苦了,Nora,来谢谢珍荣叔叔。”


“我怎么成叔叔了?”


“那你要当妈妈吗?”林在范看着朴珍荣,神色突然认真起来。


“我......”朴珍荣一时有些语塞。


“傻啊你,逗你呢。”林在范大笑,把Nora往朴珍荣面前晃,“Nora,你是要喊他叔叔还是妈妈啊?”


朴珍荣怒极,“叫爸爸!”




打歌舞台结束后有三天休假,朴珍荣回了釜山,父母许久没见着儿子,做了一大桌菜。饭后跟父母聊天,母亲提起了林在范。


“什么时候在范这孩子再过来?怪想他的。”


“他这不休假也要回家陪父母么。”朴珍荣抱住母亲,“妈,你这么想他,我吃醋了啊。”


“瞧你说的。”朴母拍拍儿子的手,“在范还经常打电话来问我跟你爸身体怎么样呢,我是想感谢人家,这么些年一直都很照顾你。多亏在范,你在外面我也能放心。”


朴珍荣没说话。他也常这么想,这几年两人发展的并不算好,从出演电视剧到出道再到重新组队到再次出道,连PD都说JJP不缺后台不缺实力只是少了那么点运气。


以GOT7的身份重新出发朴珍荣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只是因为一直有林在范陪着,许多决定便显得理所应当了起来。


客厅里电话响了,朴珍荣跑去接,是林在范。


“怎么打电话了?”


“无聊啊,你在家?”


“嗯。刚吃完饭。”


“伯母伯父身体还好吧。”


“挺好的。我妈刚还说你呢,问你啥时候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珍荣啊,我去找你吧。”




林在范挂了电话,客厅里父母在看电视,他躺回床上,Nora爬到他肚子上趴着,闭着眼睛打盹,他靠在床头随手掀开一本杂志。


心血来潮的一个电话,听见那头声音的时候,突然就很想见到他。


原本不是这样的冲动派,只是一遇上朴珍荣,林在范便很容易失了方寸。


“在范啊,来吃水果。”母亲在客厅里喊着,林在范抱起Nora放在肩膀上应了一声。


“你明天要出门见朋友吗?”父亲靠在沙发上,张嘴吃下母亲喂的苹果。


“明天去镇海。”


“镇海?去找珍荣?”


“嗯。上回跟叔叔阿姨说休假去看他们。”林在范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那你买点好东西带过去。”母亲拿过纸巾擦手,“改天把珍荣叫来吃饭,都在首尔呢,平日也见不着几面。”


“就你疼他。”


“你别说,珍荣这孩子我是真喜欢,又懂事嘴又甜,要是我儿子也挺好。”


“你乐意人爸妈还不乐意呢。”林在范这么说着,眼神却黯淡了许多。


从年少起曾讲过许多玩笑话。


旁人总很快忘记,只有我轻易当了真。


我和旁人一起笑着。


旁人笑那是玩笑。


我笑自己可笑。




到镇海时已经过了中午,朴母准备了饭菜,等林在范来后又热了热。


“伯母,这是红参,我妈让我给您带的。还有这个,伯父,给您的花茶。”


“你这孩子,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朴母招呼林在范坐下,眼睛里都是笑意。


饭桌上,林在范讲了训练时的趣事,还专门挑了朴珍荣好的讲,把朴母哄得眉开眼笑。朴珍荣在旁边踩林在范的脚,让他别做过头了。


“平时怎么不见你讲我好话。”朴珍荣对着林在范小声嘀咕。


“这叫说话的艺术,小呆子学着点。”


“你骂谁傻呢。”朴珍荣又踩了林在范一脚,朴父咳嗽一声,敲敲碗,“你俩想闹吃完饭回屋闹去,二十多岁的人了,还跟当年十几岁的小孩子一样。”


“他俩就是三十岁,在我眼里也是小孩子。”朴母给林在范盛了碗汤,“在范啊,阿姨也不太会讲话,这么些年谢谢你照顾我们家珍荣。”


这下林在范到不好意思了,接过汤也不知说些什么。


“我知道你们两个不容易。珍荣刚去首尔的时候才十四五岁,我那个时候是真担心。他打电话总跟我说好的,哪里受伤了生病了挨训了从来不跟我讲。你们一家都照顾他,我跟他爸在这边也宽心很多。”想到儿子几年来吃的苦,朴母有些哽咽。


朴珍荣在一旁红了眼睛,他伸手握住母亲的手。


林在范感觉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伯母,我会照顾好珍荣的。”他郑重地承诺。




晚上睡觉时朴母多抱来两床被子,在朴珍荣房间打好了地铺。


“你俩早点睡,别聊太晚了。”


许久没在一间屋睡,两人一时间竟有些不知从何谈起。


“哥,Nora呢?”


“在家我妈看着呢。”


“你来伯母说什么了吗?”


“就嘱咐我要懂礼数。”


“你什么时候回啊?”


“你傻了,明天休假就结束了,你得跟我一起回去。”


“哦,对哦。”


一阵无言。


“睡了吗?”


“没呢,哥。”


“你一个人睡习惯了吧,我是不是吵着你了。”


“我哪有那么娇气。”


“你说实话,当时选室友我没选你你生气了吧。”


“有点。不过后来也都理解。”


“这么聊天好像当初JJP刚出道的时候。”


朴珍荣在床上翻了个身,“哥,你给我唱歌吧。”


“你想听什么?”


“你给我写的那首生日歌。”


“你还没生日呢。”林在范伸手调暗了台灯,“你睡吧,我给你唱。”


黑夜过滤了嘈杂,林在范的声音格外好听,缓缓流淌进耳朵里的小夜曲,朴珍荣很快有了睡意。


“即使时间流逝,我们也会一直在一起。”林在范听着耳旁渐渐平稳的呼吸声,停住哼唱,“珍荣?”


无人应答。


林在范坐起身,困意全无。朴珍荣捏着被角,已经入睡,睫毛细密地盖下来,在灯光下打出一条剪影。


过了许久,林在范伸出手,轻轻地弹了下睡梦中人的额头。




夜色抹平了白日的凌厉。


埋藏许久的情感快要破茧而出。




我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我也终于学会忍耐。








提问:有撒过谎吗?


回答:有过。




林在范常常操心。作为队长,该管的不该管的都成了份内的事情。青春期的忙内们以下犯上,同屋的主唱鼾声如雷,一起吃冰的中文小子烧了三天。最操心的是朴珍荣,马马虎虎每日磕磕绊绊,弄开了这里弄伤了那处。


“朴珍荣我说你多少次,你指甲别剪那么秃!”被指甲刀剪开了手指的朴珍荣皱着眉头可怜巴巴地看着林在范,林在范满肚子火气又无奈又心疼,“你别动我给你拿创可贴。”


Cody在一旁扶正朴珍荣,用板夹搭理他脑后的头发,“Junior,别转身。”


林在范找来创可贴在朴珍荣座椅前蹲下,“伸过来。”朴珍荣乖乖伸过手,食指上被剪了一个口子,血珠有些凝结,看上去不算太严重。“一会儿就能止血了,拍MV的时候再拆吧。”


朴珍荣做完造型出来的时候林在范正对着玻璃练习拍摄动作,腰上的挂饰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认真的背影莫名有些让人感动,朴珍荣突然就起了捉弄的心思。林在范一早就看见朴珍荣蹑手蹑脚过来的人影,他暗自偷笑,等人走近做好了准备吓唬的动作,林在范突然回身大叫一声。


“哥!你吓死我了!”朴珍荣是真的被吓到,眼睛睁得圆圆的,抚着胸口,表情竟是有些委屈了。


“都能看到呢。”林在范指指玻璃,“傻。”


朴珍翻了个白眼,“Cody姐喊你去做造型。”他又整整衣服,有些显摆地挺直背,“哥,看我新造型。”


林在范看着朴珍荣,白白净净的一张脸,刘海梳上去用发胶固定,笑起来眼角堆起小褶子,少年气满满的要溢出来。十九岁的朴珍荣,这稚气未脱的造型太像几年前的模样,林在范有些恍惚。


朴珍荣一脸认真等待评价,见林在范没反应,有些不解,“我是不是太帅了,把哥闪瞎了。”


“还是跟以前一样傻。”


林在范突然觉得心里热乎乎的。




MV的拍摄还算顺利,结束后崔荣宰提议去江边吹风,王嘉尔举双手赞成,鼓动着段宜恩附和。林在范是有些累了,也经不住王嘉尔的软磨硬泡,还是答应。


临近晚上九点,江边只剩下跑步的路人和坐在长椅上的情侣,王嘉尔占据一处有利位置,招呼大家坐下。


“我们去买些吃的。”朴珍荣拉起林在范,“在范哥今天请客。”


林在范刚想辩解,朴珍荣已经从他上衣口袋里翻出钱包,一双眼睛带着慧黠装作可怜的样子望向自己,林在范揉一把他的脑袋作罢,这人分明了解自己吃哪一套。


拎着炸鸡和饮料回来的时候,一群人已经玩开了。段宜恩一脸菜色,王嘉尔像是在安抚表情又有些幸灾乐祸,金有谦最为兴奋,催促着一旁翻着手机的BamBam快些。


“哥,你俩快来坐,Mark哥大冒险输了要跳女团舞。”崔荣宰接过还热乎的炸鸡,给林在范和朴珍荣解释。


段宜恩一脸不情愿地站起来,没等BamBam放音乐,象征性地比划了几下。金有谦嚷着不算数被王嘉尔钉了一栗子。


众人又分了饮料,新开一局,朴珍荣很快中招。


“真心话大冒险?”


“真心话。”


王嘉尔本想让朴珍荣选大冒险,连惩罚都已算计好,听到答案后不免失望。


“成员里珍荣哥最喜欢谁?”BamBam抢在王嘉尔之前问到。


“玩过真心话没啊,问些有水准的好不好,重来重来。”王嘉尔嫌问题没爆点,想耍赖重问,被朴珍荣挡回。


“不带耍赖的。我最喜欢在范哥。”朴珍荣故意往林在范肩膀上靠过去,伸手环住他,一脸得意。


王嘉尔冲他竖起中指。


提议玩大点后的王嘉尔第一个中招,段宜恩笑话他搬石头砸自己脚,王嘉尔作势要打他被瞪了一眼又缩回去。


“顺时针数十五个人,亲吻那位朋友的脸。”众人商讨后,林在范拍板。


“什么啊!”没等数完,段宜恩先叫出来。他坐在王嘉尔右边,刚好是第十五个数。


金有谦在一旁快要笑出眼泪,“Mark哥刚还笑Jackson哥搬石头砸自己脚。”


“哥你算好的是不是!”王嘉尔指着林在范,一副被背叛受伤的模样。


“你俩快点,别墨迹。”除了段宜恩和王嘉尔,大家都很兴奋,BamBam想吹口哨,没吹出来反倒喷了金有谦一脸口水,金有谦扳过BamBam的脖子,自动忽视好友撕心裂肺的求饶。


“为什么Jackson输了受罚的是我。”段宜恩全身都在抗拒,王嘉尔摩拳擦掌装作一脸猥琐,林在范开了手机录像让他们快些。


“Marky我来了!”王嘉尔朝段宜恩扑过去,捧起段宜恩闪躲的脸,一口啃了下去。


“王嘉尔你属狗的!”段宜恩被亲的一脸口水,嫌弃地扯过纸巾擦干净,众人拍手大笑。


“改下规则好了。”林在范见有行人往这边看,停住笑,“就不选了,谁输了做一件事,真心话大冒险都可以,自己决定。不过得大家都认可的才算,怎么样?”


“同意。”段宜恩和王嘉尔率先举手,异口同声。




林在范是在最后被抓住的,经纪人先前已经打来电话催促他们快些回去,林在范承诺会玩个大的,做到精彩收官。王嘉尔拼命拍手,恭维他不愧是队长。


林在范盘腿坐着,低头思考。崔荣宰已经消灭了最后一只鸡腿,打了个饱嗝,被金有谦拍了下背指责他煞风景。


朴珍荣正跟经纪人发短信,林在范开口喊了他的名字。


轻轻的一声,“珍荣。”


朴珍荣有些讶异地抬头,撞上林在范一双墨黑的眼睛。


神色过于认真,竟是有些熟悉。


朴珍荣突然想起十五岁那年的那个拥抱,林在范也是用这双眼睛,同样的神情看着自己。


“珍荣啊。”又是轻轻的一声,尾音愈发柔和,像蘸过焦糖的味道。


“我喜欢你。”


是说过许多次的话。


嬉笑打闹开玩笑般的说过,也曾认真地将彼此当做依靠互诉衷肠,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句,林在范对他说过,对许多人说过。


这次却有些不一样了。


或许是林在范的神色太过认真,也或许是一日的疲惫在夜风的轻抚中让他产生了错觉。本可以玩笑般回击的朴珍荣竟开不了口。


像是有些情愫破土而出,在心口蔓延开来。


气氛一时有些停滞。


“呀!”王嘉尔率先打破沉默,“你俩够了啊,戏太足了!”


林在范突然放松了神情,笑出声来,眼睛里满是狡黠,他一把搂住朴珍荣,在他耳边抵头蹭蹭,“珍荣,你得给哥回应呀。”


一群人笑作一团,金有谦抱着BamBam笑倒在他腿上。朴珍荣幌过神来,抚着心口,“哥演技进步太多,跟真的似的。”


而我竟险些当真。


“哥是真心的啊。”林在范松开朴珍荣,满脸委屈。


“这演的就假了。”


朴珍荣毫不留情地回击。




回宿舍已过十一点,吵闹一天的王嘉尔也觉得累,随意收拾冲了澡最先躺倒。茶几上经纪人放着第二日的日程,林在范擦着头发,靠在沙发上翻阅。最里屋已经熄了灯,崔荣宰还在洗漱,只有段宜恩在厨房烧水,蒸汽顶起壶盖,噗噗作响。


林在范起身进屋时,段宜恩端着水杯从厨房出来,“在范。”段宜恩喊住他。


林在范见段宜恩又不说话,欠了欠身,“哥晚安。”这位哥哥向来心思深沉,林在范难于应付也无从下手,许是只有王嘉尔那般没心没肺的人才能敲开这哥哥异于常人的世界。推开门的时候,段宜恩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最后选的是大冒险,对吧?”




客厅里的响声渐弱,段宜恩已经回了房间。林在范贴门站着,手心生出密密的汗,他紧握拳头,指甲深进肉里。


他不知道段宜恩看出了多少,只是始终他也没能转过身,被看穿的神情林在范没自信能掩饰的好。


埋藏多年的秘密,仿佛就这么轻易的见了光。


朴珍荣。


说过了那么多次喜欢,很多时候连自己都没当真。夹杂了过分多余的情感,最简单的那份心思,却从未认真地告诉过他。




我终于鼓起勇气。


像是赶赴一场盛大的冒险。


说出我的真心话。




朴珍荣。


喜欢你这件事。


是我的真心话。




也是一场大冒险。








提问:不擅长的事情?


回答:打赌。




林在范第一次见朴珍荣的时候,印象颇深。


十四岁的褶子。


大概可以用这样的话来概括。


眉清目秀的少年,笑起来在眼角堆起层层的细纹,别致又滑稽。


朴珍荣缩在休息室的墙角,小小一团,宽大的牛仔裤水洗的发白,裤脚磨出粗糙的线头。有些糟心的模样,是朴珍荣住进林在范记忆中的第一张片段。


连林在范也没想过,心血来潮的组队竟在最后力拔头筹,结束后在后台朴珍荣抱着他哭,一把鼻涕一把泪,全擦在他肩膀。林在范头一次见男孩子可以哭得这么惊天动地,有些无措地拍着朴珍荣的背,轻声安慰。


伙伴。


一起历经过荣光,又一起吃过苦楚,彼此同行的时光最是不能替代。


然而那样的情感有一天开始变质。


在黑暗中发酵,腐烂,掩埋。


林在范开始痴迷于无尽的赌注。


数十个数,朴珍荣没有转身的话,我就放弃。


数十个数,朴珍荣没有从奶茶店出来的话,我就放弃。


数十个数,朴珍荣没有对我笑的话,我就放弃。


然而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作弊。


耍赖。


弃权。


巧合。


自己跟自己的赌注,林在范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最终也没说出一句放弃。


可又是怎么会喜欢上这样迟钝的一个人呢?


大概是眼角的褶子有着魔力。


大概是在耳边撒娇的声音过于甜腻。


大概是一日日的陪伴慢慢地就渗透进了心里。




“哥,起床了。”朴珍荣推开门,林在范仰躺成一个大字,模样不怎么好看。


“珍荣啊。”林在范眯着眼,看见朴珍荣趴过来的身影,翻个身,找到更舒适的姿势,“再睡会儿。”


“哥,真要起来了,待会儿路荣哥生气了。”


林在范伸手搂住朴珍荣的腰,“我睡得晚,就一会儿,五分钟,就五分钟。”


“一分钟也不行。”朴珍荣掰开林在范的手,去捏他的鼻子,“快起……呀!林在范你咬我!”朴珍荣挣脱林在范魔齿,拈起一旁的枕头朝着林在范轰过去,“起来!”


林在范耳朵被抽得疼,不情愿地躲避着坐起来,朴珍荣怒睁着两只眼睛,气势汹汹。忙内们扒着门框看好戏,被已经清醒的队长眯着眼睛怒视,火速逃窜。


林在范的起床气,只有朴珍荣能治。这大概是Got7家训守则第一条。




打歌期舞台的紧张,加上签售的频繁,每日行程结束后成员们几乎瘫倒在车上,连精力旺盛的王嘉尔更多时候都在补眠。对比出道时忙了很多,组合发展渐入正轨,比起清闲的工作,即使是忙,林在范也乐见其成。


然而有比他更用心的人。朴珍荣。


大概是因为和林在范一起经历过不得意的JJ Project时期,如今的现状来之不易也更让人珍惜。朴珍荣的后腰有一道疤,练习生的时候从楼梯上滚落时留下的。从那之后,极限武术训练时总对腾空有着恐惧感。林在范是队长,崔荣宰是主唱,金有谦领舞,段宜恩王嘉尔擅长极限武术,连BamBam都有着倒立的一技之长。似乎自己过于平凡了些,有时候朴珍荣会这么想。所以就更加努力。


对于这样用心的有些较真的朴珍荣,林在范看在眼里,心疼却没法说出来。


“哥,扶下我。”朴珍荣调整好姿势,准备侧翻的尝试。


“注意腰部用力,肩膀固定好。”林在范扶好朴珍荣的腰,朴珍荣紧张的呼吸就在面前,林在范侧过脸,耳朵发红,“一,二,三,走。”


不算完美的一个侧空翻,段宜恩在墙角坐着,忍不住开口,“珍荣,你去垫子上试下,在范扶着你练多少遍都一样的。”


“慢慢来,珍荣前两天刚受伤。”林在范帮忙揉着朴珍荣有些扭着的胳膊,出言安慰。


“你就惯着他。”段宜恩觉得林在范有时候过于宠着朴珍荣,这并不是好事。


“哥,我试试吧。”朴珍荣推开林在范帮自己捶肩膀的手,“你不能总护着我。”


林在范想,如果可以,他愿意一辈子护着朴珍荣。


段宜恩看着林在范盯着朴珍荣的背影,站起身走到林在范跟前,“在范,出来下。”




林在范早已做好段宜恩会找自己摊牌的准备,从几天前他问自己的选择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时。


Got7的大哥,平日不苟言笑,间歇抽风,只有王嘉尔应付的得心应手。这样一本正经地坐在咖啡桌对面,即使是有了准备,林在范还是感到莫名的压迫感。


“有时候觉得是自己想多。”段宜恩组织着措辞,有些难以开口。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段宜恩打开了话头,林在范的紧张感倒轻松了许多,“我喜欢珍荣。”


段宜恩许是没有想到林在范会表达的如此直白,有些惊讶,不知如何接下去。林在范又补充:“是你理解的那种喜欢。”


段宜恩被林在范的坦率搞得有些不自在,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险些被呛住,“什么时候开始的?”


“具体我也记不清了。”林在范突然如释重负,这秘密藏在心底多年,早就集成一块顽石,常常压得林在范喘不过气。他自己也没想过,会有一天,这样轻松地说出来,“大概认识珍荣的第二年吧。”


比想象的要久很久,段宜恩有些讶异,他端正神色,“这么久,你也挺不容易了。”


林在范原以为段宜恩会多说些什么,许久也只听到这一句。约谈结束的有些迅速,林在范看段宜恩是真的没什么要说,敲了敲桌子,“哥?回去吧。久了他们该问了。”


“在范。”段宜恩突然叫住起身的林在范,脸上沉着的表情有些松动,“你是怎么确定你对珍荣的喜欢是特别的呢?”见林在范有些疑惑,段宜恩接着说:“就像……我也喜欢嘉尔,但那种喜欢,和你的,不一样的吧?”


林在范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当有一天我开始说服自己并不喜欢珍荣,那之后我就明白了。”




谁都有秘密。


那些被封存的,不敢提起的。


还有连自己也不明了的。


那些秘密安静地住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中。


等待某一天,全身反应。








提问:Junior对你来说是?


回答:习惯。




王嘉尔很疑惑。


段宜恩这样不正常已经好几天了。


推开门的时候分明在浏览网页的人,见到自己,招呼也没打便出了房间。客厅里传来段宜恩跟朴珍荣说话的声音,王嘉尔听着心口发闷。


分明是有什么发生。


躲着自己一般。


“段宜恩,我哪里惹到你了吗?”拍摄结束后,王嘉尔在洗手间拦住想要匆匆出门的段宜恩,不出所料地被避开视线,王嘉尔鼻头一酸。


段宜恩没回答,表情也说明了一切,扭头却看到王嘉尔眼眶已经发红,开口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你真别这样,我最受不了。”王嘉尔有些撑不住,还是有什么想要从眼眶涌出,他放开手,赌气般地擦过段宜恩夺门而出。




回宿舍的时候,王嘉尔已经睡了,床头留着灯,缩成一团裹在被子里。


不应该是这样的。


“Mark。”林在范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段宜恩吓了一跳。转身看见林在范拎着啤酒,指了指阳台。


“怎么又成你找我了?”段宜恩想到几日前结束的不算愉快的谈话。夜风吹得他有些冷,段宜恩缩了缩脖子,放下还剩半罐的啤酒。


林在范给他递过毯子,“看到当时的自己了。”


“林在范你把话说清楚。”林在范眼睛盈盈笑意,段宜恩被盯得心虚。


“你自己不是最清楚吗?”


段宜恩哑然,“我......我不知道。”


段宜恩是真的不知道。


这么多年来,王嘉尔早就成了习惯,融进生活里的每一秒。他喜欢看王嘉尔笑,耍宝,被他逗乐。可这样的喜欢,有哪里不同呢?段宜恩说不上来。只是当他开始想这件事的时候,就会有不知名的情绪梗在胸口,无法抑制的闷气。


都怪林在范说了那样的话。


“你喜欢珍荣,所以拉着我很有意思?”林在范看穿自己的眼神让段宜恩怒火中烧,他一口灌下啤酒,捏扁瓶子。


“你发火干什么,我只是找你喝酒。”段宜恩向来行事不于声色,此刻生气的模样让林在范有些吃惊,“我还什么都没说。”


段宜恩有些无力地靠在躺椅上,他裹紧毯子,“在范,我真的不知道啊。”


段宜恩迷茫的样子让林在范想到当初的自己。因为朴珍荣第一次悸动,兴奋又畏惧着。他又想到这么些年压抑感情的痛苦,他不知道点明段宜恩是对的还是错的。


“或许你真的想多了呢。”林在范又打开一罐啤酒,“有时候会有那种错觉吧,因为一个人在身边久了,所以把习惯当成了爱。”


“那你就知道朴珍荣不是你的习惯?”


“他是啊,但我是因为喜欢他,他才成了习惯啊。”林在范看段宜恩更迷惑了,“你这几天晾着嘉尔也够久了,他单纯想不多,你就别不理他了。”


“看他那样我也不好受。”段宜恩把脸埋进膝盖,“可我自己都没搞明白,我对他到底是喜欢,还是习惯。在范,说实话我很怕。”


“怕你是真的喜欢他?”


“以前我从没想过的。你跟珍荣的事情让我开始想这个问题,可越想就越觉得害怕。”


“我以前也怕。我怕珍荣知道我喜欢他,觉得我恶心怎么办,不理我了怎么办。”


段宜恩抬头看着林在范,想听他接着说下去。


“所以我就不告诉他。”


段宜恩一愣。


“他把我当成最亲的哥哥,就像现在这样。他还在我身边,我就不怕了。”


不告诉他就可以。


段宜恩突然觉得这样的林在范有些可怜。


“你不要自己吓自己了。这样跟嘉尔冷战下去,他难受,你也不好受。何苦为了还没想明白的问题烦恼。喜不喜欢他,还是只是习惯,只要他不知道,只要不比现在更坏,重要吗?”林在范起身把自己的毯子也给段宜恩搭上,“我先回房。”




第二天段宜恩先找了王嘉尔说话。对方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又沉下脸,冷淡地回了一句。


段宜恩自知自己先做错,耐下性子又粘了上去。


突然热情的段宜恩让王嘉尔有些不适应,他推开段宜恩环上腰的手,装作很有气势地说道:“我不是你想说话,想说就能说的人。”


段宜恩被放狠话还在耍宝的王嘉尔逗得哭笑不得,他双手合十,嘟起嘴对着王嘉尔眨眼睛。王嘉尔躲闪着段宜恩凑过来的脸,“你不要以为你撒娇就管用。”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却憋不住笑了。


段宜恩请了王嘉尔炸酱面赔罪,在两个人第一天见面的那家中餐馆。


王嘉尔问起段宜恩几日来反常的缘由,段宜恩伸手用纸擦干净王嘉尔嘴边的酱汁,“以后告诉你。以后全都告诉你。”


王嘉尔不明白,可看段宜恩的样子打定这件事翻篇,他也就不再追问,举手喊道:“阿姨,再来一碗!”




晚上的训练分组,王嘉尔和林在范分到一组。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和段宜恩聊过,林在范对着王嘉尔总有些尴尬。


休息时间,王嘉尔靠在垫子上对林在范竖大拇指,“在范哥,你进步太大了。”


林在范冲他笑笑,却瞅见王嘉尔德胳膊上有块淤青,忙拉过他的手查看。


“没事,就练习的时候摔到了。”王嘉尔对林在范的关心表示感谢,又问道:“哥,你知道Mark哥这几天为什么不理我么?”


林在范移开视线,“我怎么会知道,你俩不是和好了吗?”


“是和好了。”王嘉尔德声音有些沙哑,“可哥你昨天晚上不是跟Mark哥出去聊了么?他没告诉你吗?”


林在范一愣,他扭头看着王嘉尔,掩饰不住的吃惊。


“我怎么知道是吗?”王嘉尔揉着胳膊上的淤青,“我昨天晚上没睡着啊,你们出去我都知道。我跟Mark还冷战着,怎么睡得着啊。”


“你没听到我们说什么?”林在范试探地问到。


“没跟出去,大概Mark哥也不想让我知道。”


“其实你别难受,Mark就是这几天家里有些事,情绪不太好,也不是针对你。”林在范说到最后也没了底气,“他跟你道歉了,这不是知道错了。”


王嘉尔的模样跟往常有些不同,林在范突然觉得是他低估了王嘉尔。


“我很讨厌他这样。莫名其妙的就不理我了。”王嘉尔瞅了眼门外,隔壁是段宜恩跟金有谦在练习,音乐声传过来,王嘉尔叹口气接着说,“Mark哥老觉得我不懂事,很少跟我说他在想什么,有时候我话多,是因为在宿舍他真的不怎么讲话。大概我一直没什么安全感,背井离乡,来这边最先认识的人是Mark哥,我理所当然以为我们是最亲的。可他突然就疏远了我,让我怀疑是我自作多情,是我话太多了惹他讨厌了,也有些……”王嘉尔看了眼林在范,“有些无力。我甚至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下一次会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林在范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大概他能理解王嘉尔的不安,“我保证,我们聊不是坏事,他很喜欢你的。”王嘉尔抬头看他,眼睛晶灿灿的,“我答应过他保密,所以不能告诉你,但我保证,真的是很好的事情。”


“真的?”


“真的。”林在范拍了拍王嘉尔的脑袋,“晚上回去贴好药膏,胳膊青这么大一块,Mark看着该担心了。”


林在范看着王嘉尔笑开放轻松的脸,有些羡慕起段宜恩。能喜欢这样一个单细胞大脑的人,的确是很开心的事情。




“Mark哥,你怎么站这儿呢?”金有谦推门看见段宜恩靠在过道的墙上,隔壁屋王嘉尔兴奋的吼声随着音乐直冲耳膜,“Jackson哥真的从早到晚都是活力满满啊。”


“没什么,刚上完厕所,进去吧。”


段宜恩推着金有谦关上门,隔壁屋的声音被挡在门外,削弱了很多,段宜恩却有些心烦意乱。林在范和王嘉尔的谈话他都听了去。他知道王嘉尔这几天不好受,却没想到那个单细胞也会想了那么多。深深的自责涌上来,因为一时的任性,让那样的乐天派没了安全感。


王嘉尔怎么会觉得段宜恩讨厌他呢?


明明都把他当作了习惯。


段宜恩其实还没搞明白,面对王嘉尔时的情绪。可为了受伤的他而担心的心情,大概可以被称作叫爱。


没有爱在,不会成为习惯吧。








提问:JB对你来说是?


回答:没有JB的话,大概我只会是朴珍荣。




朴珍荣最近患上了SNS厌恶症,起初的理由有些让人无语。


推特下有这样一条留言。


“感觉JB和荣宰关系更好?不是说JJP吗?都不是室友。看来演艺人的关系果然还是演艺啊。”


你懂什么?莫名就发了这样的火。


“我们小珍荣这一副被人欠钱的模样是怎么了?”林在范抱着半个西瓜靠过来,用勺子舀了一大块,喂给朴珍荣。


“你看这个,他们知道什么啊。”


林在范扫了一眼,看了开头也大致猜出来内容。朴珍荣心思细腻,即使这么些年,捧的黑的见的不少,真的一点不在意那也是假的。


“我们自己关系好就好了,别人说什么不重要的。”


朴珍荣咽下西瓜,点着屏幕,“我说的不是这个,明明是我跟荣宰关系更好,他怕你都不跟你谈心的啊。”一副委屈到不行的模样。


“朴珍荣你最近皮很痒是不是。”发现被戏弄的林在范放下西瓜,捉着朴珍荣的手就压了下去。朴珍荣盘腿坐在沙发上,被林在范压住腿,重心不稳,身子一歪就从沙发上倒了下去。眼看着头要碰地,林在范突然用力,拉住朴珍荣的肩膀,抱着他翻了个个儿,就这么一起摔了下去。摔下去的时候撞倒了茶几上的西瓜,勺子连着西瓜籽西瓜水一起盖在朴珍荣的背上,景象有些惨烈。


“妈呀。”插着耳机从房间里出来的王嘉尔吓一跳。林在范的后脑勺磕在地板上,那一下有点重,他晕晕的还没回过神。朴珍荣的鼻子撞上林在范的肩膀,埋在林在范颈窝的脑袋里回荡起软骨错位的声音,后背粘腻的感觉传来,他猛一回神,抬头看到林在范疼得有些扭曲的脸。


“在范哥,没事吧。”朴珍荣从林在范身上爬起来,西瓜顺着他的背咕噜噜滚到地上。王嘉尔在那边痛心疾首吼着浪费,也还是跑过来帮忙把林在范扶了起来。


王嘉尔一 边帮林在范揉着后脑勺,一边抱怨:“就是你们两个每天打闹没个分寸,宿舍的东西才坏的这么快啊。”


“宿舍的东西一半是你弄坏的。”朴珍荣的后背被西瓜水浸透,他脱下来作势要往王嘉尔脸上糊过去,王嘉尔闪避着往沙发逃窜,喊着段宜恩来救命。


“你俩别闹了,珍荣去洗个澡。”林在范拉过打着赤膊的朴珍荣,碰到背上弄了一手西瓜水,“你看你这粘的。”


坐在餐桌旁目睹全过程的段宜恩默默对着跑来厨房洗手的林在范点了个赞。


护犊子你是全国第一。




朴珍荣其实没对林在范说实话。


他生气的原因,是有时他也有了那样的错觉。分宿舍时都能理解的气魄,也在几个月的相处中生出了别样的情绪。


放送里爆料时林在范更爱说起荣宰了,练习时结伴也很少再分到一组了,每日疲累的行程结束回到宿舍只剩休息,明明只有一个客厅的间隔,在宿舍反倒比在外面见的更少。


林在范还是对他很好,可到底是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签售会中,有粉丝递上来这样的问题——JB对Jr.来说是什么呢?


朴珍荣犹豫地在亲友和家人中徘徊,最后在家人后轻轻打上勾。


因为见到林在范的时间越来越少,因为形影不离的对象不再是我,所以才会莫名其妙吃起了荣宰的醋,才会在看到那样的留言后有了被戳中痛处的愤怒。


相隔一个客厅的思乡心切。


这么想着就突然想见到林在范。


朴珍荣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啤酒,推开了林在范的房门。崔荣宰背靠着墙在打游戏,听见有人进来,抬头看了一眼又迅速转回屏幕。“珍荣哥,等我这局完了,稍作。”


“在范呢?”


“你找在范哥啊,刚宜恩哥叫他出去了,你看是不是在阳台上?”


“啊,好,你接着打游戏吧。”朴珍荣有些奇怪,他不记得段宜恩和林在范是夜半谈心的交情。


客厅只开了壁灯,阳台上段宜恩和林在范聊得正起的背影朴珍荣站在阴影处看得清楚。推拉门没关紧,隐约断断续续传来两人谈话的声音,还参杂着有自己名字的词眼。


这两个人大半夜不在房间休息跑阳台上吐槽自己?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小心地藏在窗帘后面,想要吓唬两人一次。


“有时候也在刻意保持距离。”这个位置,林在范的声音倒是听得清楚。


“珍荣心思细腻,我总觉得他察觉得到。”


“我也不想......”林在范沉重地叹了一口气,那声音就好像在朴珍荣耳侧,他听得有些傻了,站在暗处忘了出来。林在范的声音又响起,“过去都过去了,总不能一直活在过去。离他远一点,我也能轻松一些,你知道吗?有时候在他身边我都喘不过气的。”




朴珍荣浑身发凉,嘴唇控制不住地颤抖,眼眶发酸。他拼命不发出一点声音,逃也似的奔回了自己的房间。神经突然就撕扯般地疼起来,回忆像是洪水一般充斥满大脑,一起堵住胸腔,眼睛,鼻孔,嘴巴,耳朵。


原来疏远不是错觉,推特上的留言也都有迹可寻,旁人看的明明白白,不清楚的只有自己。


不能活在过去。


那是林在范说的话。


是被林在范宠到无法无天,所以才忘了。


人,也是要长大的。




啤酒都被喝光,林在范有些醉了。


“我试过很多方法了。”他揉着有些发疼的太阳穴,“珍荣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离他近的时候,我不自觉就变得慌张。”


“可你选了下下策。”


“别无他选的下下策。”




珍荣啊。


害怕离你太近,被你发现我的秘密。


越靠近你越难以收回的我的心意。


想获得你无条件的依赖。


所以希望这样拙劣地掩藏起我心意的疏远,可以让我陪你更久一些。


不知你知不知道。


曾一起年少轻狂的那些日子,即使我从不提起,也已经刻进生命里,成为我最真挚的回忆。








提问:和Junior打过架吗?


回答:那肯定的。




朴珍荣靠在床头看书的时候,推拉门被猛地拉开,林在范拿着手机黑着一张脸,有话要说的样子。


“朴珍荣你……”


“哥有事吗?”朴珍荣克制住冲上去给这张脸一拳的冲动,回答得有些咬牙切齿。


“你推特怎么回事?”林在范走到他床边,挨着床檐坐下。


“推特怎么了?”


“以前的照片怎么都删了?”朴珍荣低下头,林在范掰过他的肩膀,“我不是说过,那些留言......”


“不关留言的事!”朴珍荣猛地挥手推开林在范,双目怔红,林在范一时空着手愣在那里,有些无措。


“那你跟哥说......”


“哥你知道什么?”朴珍荣逼回快要溢出的眼泪,“哥又算什么,连我自己的推特也要管了?”朴珍荣拉过被子,把自己蒙住,“我要睡了,哥出去吧。”


隔壁屋的忙内们显然有些被里屋的争吵吓坏,金有谦捏着BamBam的手,耳后根冒出虚汗。许久,林在范推开门,从里屋出来,眼眶有些发红。


“在范哥。”BamBam哼声喊到,林在范沉默地从他身旁走过,BamBam还想出声,被金有谦拉住,摇了摇头。


段宜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崔荣宰和王嘉尔抱着靠垫在一旁站着,林在范看了三人一眼,点点头,进了自己的房间,反锁上门。


“荣宰,在范今天大概是不会开门了,你晚上来我们房睡吧。”段宜恩碰碰王嘉尔,“你去帮荣宰拿床被子。”


金有谦和BamBam也从房间里出来,小心翼翼地坐下,气氛一时有些紧张。


“Mark哥,你知道咋回事吗?”崔荣宰问到,满是担心的样子。


“别操心了,他俩过几天就好了。”段宜恩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朴珍荣几乎删光了JJ Project时期所有的推特,官咖下有粉丝不停地问,谁也给不出个解释。他想过最坏的可能,无非是朴珍荣发现了林在范的秘密,可怎么昨日还好好的人,突然就翻脸了。


平日关系最好的两个人开始冷战,连带着整个宿舍的氛围也降到冰点。BamBam更是胆战心惊,不敢多说话,到哪儿都拉着金有谦。经纪人觉着不对劲,找了崔荣宰问话,才知道是两人吵架了。


“周末去MT吧。”经纪人大手一挥就在晚饭的时候拍板决定。


“又不是什么大学生......”林在范在一旁嘀咕被经纪人瞪了一眼把话憋了回去。朴珍荣还是低着头扒饭,吃完早早就进了房间,把门也锁上。




出道后就很少有休假了,即使是休息,家住得远的也都选择回家。上次来MT还是出道前刚组队那会儿。几个忙内兴致极高,金有谦和崔荣宰率先把BamBam扔进了河里,正是夏日,河水被阳光照射的温热,BamBam呛了几口水,爬起来拨着水花打向金有谦,往岸上跑去。经纪人张罗着搭帐篷,王嘉尔在一旁看着忙内们玩得正欢,心里痒痒,段宜恩看见找了个借口嫌他手笨就赶他去玩了。


那边朴珍荣和林在范搭档支帐篷,经纪人在,朴珍荣心里有气也不敢表现地太明显,林在范有心哄他却被朴珍荣冷冰冰的一张脸挡了回来。段宜恩在一旁看着互不说话却合作极佳的两个人,无奈又好笑。


晚上吃了烤鱼,是朴珍荣从河里抓来的。


“我会怀着感恩的心吃下去的。”BamBam两手抓着树枝插好的鱼,嘴角粘的都是调料,朴珍荣伸手帮他擦干净,宠溺地笑笑。林在范在一旁看着有些吃味,想说什么又憋回肚子,反倒被辣椒粉呛到,嗓子眼辣的出火,眼泪也逼了出来,咳嗽个不停。


大概是身体要比意识更快,还没等朴珍荣来得及想,手已经握着水瓶递了过去。林在范手忙脚乱地接过灌了下去,平静下来才看见朴珍荣没来得及收回的手。


连经纪人也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招呼着大家快些吃,稍后一起整理。


分帐篷的时候崔荣宰自觉的拉着经纪人的胳膊站一起,BamBam躲在金有谦身后偷着看。林在范转身找段宜恩,看见对方勾着王嘉尔的脖子对自己使眼色。朴珍荣在一旁默不作声,经纪人刚准备开口,他弯腰搬起睡袋掀开帐篷,先钻了进去。




林在范在河边呆了很久,带来的啤酒也喝完了,天黑后起了风,河岸上冷了许多。正准备回帐篷的时候,段宜恩来了。


“最近跟你讲的话,比以往几年都多。”段宜恩给林在范递过毛毯,在他旁边盘腿坐下,“刚嘉尔还问我最近怎么跟你关系这么好了。”


“都说了,共享秘密不是什么好事。”林在范裹紧毛毯,“说实话,你以前那样我更自在。”


“珍荣还是不理你?”


“该哄的都哄了,昨天还跑他最喜欢的店买了吃的回来。他这个倔脾气,以前练习生的时候,还因为吃鸡蛋的事儿打过一架。你看平时和和气气的一人,我却最怕他生气。”


“你说……有没可能他猜出些啥了?”段宜恩扭头看了眼朴珍荣睡的帐篷,已经熄了灯,“虽然我觉得不应该。”


“别唬我。”林在范收了毛毯,“可能是被一些留言刺激了吧,不然就像你说的,察觉出我在刻意保持距离?我还以为能坚持的久些呢。”


“都跟你说了你那是下下策。”段宜恩拍了拍裤子,拉着林在范站起来,“想好理由解释下吧,珍荣睡了,你也快回去。”


“每次这个时候都觉得你还蛮像个哥。”林在范把毛毯还给段宜恩,是真心的感谢。




回到帐篷里,朴珍荣已经睡了。身子侧向一旁,背对着林在范。林在范脱了外套,钻进睡袋里,平躺好。他试着喊了一声,没人回话,只有朴珍荣绵长的呼吸声传来。


“珍荣啊。”林在范动了动身子,面向朴珍荣侧过身去,“别生哥的气了,好吗?”


林在范从睡袋里伸出手,将睡袋压在胳膊下,朴珍荣离他很近。


“已经好几天了,你没跟我说过话,我不知道是我哪里错了。你生性敏感,我总想是哪里有不好的留言惹你心烦了。会是因为我吗?因为我疏远你了。


“这么些年走过来,并肩只有彼此的那些日子我一刻也没忘过。可你慢慢长大了,有了亲近的朋友,疼爱的弟弟,还一直把你当小孩子的我,就好像被你甩在了身后。抓不住你的心情,真的很厌倦。我想对你好,比对任何人都好,但那样会吓到你吗?


“这几天你不理我,我想了很多。有时觉得疏远你肩上的担子就会轻些,呼吸也能顺畅。可真的被你疏远了,却好像被人扼住了喉咙,呼吸都不会了。你不理我,我真的很难过。


“况且我对你……”


朴珍荣突然翻了身,黑暗中林在范看不清楚,只是有温热的气流贴着脸颊过来,林在范险些被吓到,朴珍荣还是沉稳地睡着,林在范握紧拳头,松了口气。


“算了,该吵醒你了,睡吧。”


林在范在黑暗中将头靠向朴珍荣睡去。


一如他心的方向。




早起的时候朴珍荣不见了,手机落在帐篷里,忙内们在附近找了一圈也没见人的踪影。


“什么时候不见的?”


“我六点多醒了一次,当时还睡着的,这也才两个多小时,能去哪儿呢?”林在范急得来回踱步,“不行,我得去找找。”


“你去哪儿找,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经纪人喊住林在范。


“他没拿手机估计没走远,我去树林找找看,电话联系。”林在范背上包,已经跑上木桥,“你们也在附近找找,珍荣要是回来了给我打电话。”


天已大亮,树林里树木并不密集,只是正直夏天,叶子开的茂盛,在头顶织出一张巨大的网。越往里进,林在范越迷了方向,信号不好,手机定位也时有时无。正沮丧着,却好像听到了朴珍荣的声音。


“珍荣——”林在范扯着嗓子喊到,很快有声音传来。


“在范哥,我在这儿——”


林在范循着声音找过去,不远处叶子堆落的坑中,朴珍荣哭丧着一张脸,坐在那里。


回去的路上林在范背着朴珍荣,朴珍荣趴在他背上拿着手机指路。


“你也是......”林在范想骂他,又想到两人关系还没缓和,只好憋了回去。


“我错了。”朴珍荣的声音小小的,从背后传来,“我只想出来散散心,我哪知道谁在地上挖个坑。”


“你有理了你。”朴珍荣的态度软了许多,林在范有些惊喜,“你这脚扭得起码修三天,你就谢谢这几天没放送。”


“哥......”朴珍荣把脸贴在林在范肩膀上,“这么多年你一直照顾我,很累吧。”


“瞎想什么呢。”林在范停住,把朴珍荣往上扶了一下,“我不照顾你谁照顾你。”


“我怕自己成为你的负担。”


“你在说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


“我已经长大了,哥不那样照顾我也是可以的。”


“朴珍荣,你……”


“这几天没跟哥说话我想了很多。其实哥也没有比我大多少,有时觉得自己成了你的负担,我不喜欢那样。”


听到这样的话,林在范已经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难过。庆幸朴珍荣还没猜到自己的心思,难过他把自己推的更远。


可如果用能陪在他身边的时间来比起。


远离你,只看着你,那样让我险些被掏空,还以为无法承受的伤痛都变得微不足道。


我还有更远更大的梦想。








提问:对JB生气的一件事?


回答:把别人照顾的很好,自己总是粗心大意。




王嘉尔制造表情包的契机由来已久。


起初是搜集,开了小号在各个论坛搜刮来的各种表情分类整理。后来迷上了自己动手,把成员们的视频照片剪辑截图,加上文字和图案,一系列一系列地出了个遍。


第一个遭殃的是段宜恩的电脑。两个月前买的新机子,被王嘉尔抢来装了大大小小满满一个G的表情。


“Marky,你要用啊,我会监督的。”王嘉尔千叮万嘱,“你看,我特别贴心。按人分,我的,你的,在范哥和孩子们的;按内容分,打招呼的,讲笑话的,等等等等。分门别类,文件名自带注解。以后聊天的时候你都不用打字了,是不是特别方便?”


段宜恩望天。并没有。




嫌弃着,却也还是用了。


他对王嘉尔的情感,他和王嘉尔的关系,段宜恩花了很多心思琢磨。


林在范的提点,每日越发清晰的心跳声,许多一开始想要逃避的回答也慢慢的被承认,被接受。


他也曾以为王嘉尔只是习惯。


每天在耳边吵吵的那个人,时间越久,越成了一种声音,“再离不开这个人”。


就像每一个细胞自带了记忆,本能地反应。


可如果不是因为喜欢。


又怎么会让那个人成为了习惯。




段宜恩去厨房烧水的时候王嘉尔正蹲在冰箱前,开着冷冻柜吹风。


“你小心冻着了。”段宜恩拿杯子敲了下王嘉尔的头。


“冰淇淋吃完了,房间连个空调都没,不要剥夺我最后享受的权利。”王嘉尔闭着眼睛,恨不得把脸贴到箱子上。


“吃完了?”段宜恩放下水杯走过去,拉开最下层的格子,只翻出一个黑色的空袋子,“这群人也是能吃,昨天才买的。”段宜恩用手指推开王嘉尔贴着冰箱门的脸,“你小心把脸粘上去了,我去给你买。”


王嘉尔有些惊恐地看着段宜恩,“怎么了Marky,你这样很奇怪,怪吓人的!”


宿舍楼下就是超市,段宜恩挑了几种,都是王嘉尔喜欢的口味。王嘉尔感激涕零地抱住他一口一个哥喊得亲切,段宜恩躲着王嘉尔的一身汗味儿,撕开一个包装袋就把冰淇淋塞进了王嘉尔嘴里。


王嘉尔的嘴一时被塞得满满的,冰淇淋上的渣子粘住嘴唇,他有些痛苦地想要扯下来,牵动腮帮子,又冰又疼地把五官都挤在了一起。段宜恩对自己的鲁莽有些后悔,忙帮着他把冰淇淋从王嘉尔的口中解救出来。


“哥,你要噎死我!”王嘉尔鼓动着下巴和腮帮缓解凉意,才注意到段宜恩手里的冰淇淋是自己最喜欢的双棍,转瞬又眉开眼笑,“Marky哥,你真好。”说罢从段宜恩手中接过冰淇淋,从中间掰开,递给段宜恩一半。


段宜恩被王嘉尔瞬时的变脸搞得哭笑不得,王嘉尔见他半天不接,伸到他脸前面晃晃,“哥你不要吗?”


段宜恩忍住笑意避开,“都是口水,你吃吧。”


“哥你这是嫌弃我吗?”王嘉尔撅起嘴,眼睛晶灿灿的,“这种吃法我只跟初恋一起吃过呢,你居然嫌弃我。”


段宜恩突然探头咬住冰淇淋,抓住王嘉尔撤回的手。他一口咬碎,另一只手拨开王嘉尔汗湿的发帘,对上他的眼睛,“那我现在吃了,你要跟我交往吗?”


段宜恩这阵仗来势汹汹,认真得让王嘉尔真的被吓到,他支支吾吾地一时大脑有些短路。


“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段宜恩看王嘉尔有些惊慌失错的模样,愈发觉得有趣,他戏笑地揉了揉王嘉尔的一头乱毛,也不再逗他,叼着一半的冰淇淋,端起一旁搁置已久的水杯回了房间。




夜晚王嘉尔做梦了。


他梦到段宜恩拿着一把冰棍扎成的花,在他面前重复不停地说:“王嘉尔,跟我交往吧。”


他被这梦吓醒,看了眼表才三点钟。段宜恩睡得正熟,打着轻鼾,侧脸一半映在月光里,不知怎么,王嘉尔突然觉得段宜恩这个样子很好看。


他知道段宜恩长得好看,只是从没这样细致地观察过眉眼。平日里冷淡沉默的表情,笑起来却有着消融冰雪的魔力。大概是因为那个梦,又或许是黑夜让人变得柔软,王嘉尔就这么撑着下巴盯着段宜恩,直到段宜恩翻身,他才回过神来。


有些奇怪的情绪涌上来,王嘉尔用力压住。他轻声躺下,闭上眼催促自己快些睡着。




天亮没多久,经纪人就逐个房间把他们叫醒。白天有签售,要一大早赶去美容室,半夜醒了一觉的王嘉尔更是没睡好,在车上也不再兴致勃勃地耍宝,靠在段宜恩肩膀上就睡了过去。


今天段宜恩心情很好,化妆的时候还哼起了小曲。朴珍荣在一旁捂着耳朵抱怨,“哥你别唱了,我该找不着调了。”


Cody被他俩逗笑,帮段宜恩打理着头发,说道:“Mark脾气真好啊,你不生气?弟弟都这么说了。”


“Just…”段宜恩指指朴珍荣,“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


签售会的时候段宜恩玩疯了。崔荣宰曾说他最不能理解的精神世界非Mark莫属,静时如三丈寒冰,动时如野马脱缰。王嘉尔听过这话后给崔荣宰比了一个大大的赞,夸他不止英语,文学上也是颇有造诣。


此刻被人割了缰绳的段宜恩正对着台下摇屁股,摇完后引得台下粉丝尖叫,便娇羞地把脸埋在金有谦肩头蹭蹭。


王嘉尔在一旁看着。


BamBam拿着玩偶凑到段宜恩面前,段宜恩张嘴要去咬,一口咬住再不松口,耍无赖似的靠在BamBam身上撒娇。台下有粉丝起哄喊BamBam偶吧,段宜恩抢过话筒,附和跟着喊了一句。


林在范在一旁抱着胳膊摇头,段宜恩这模样不是从王嘉尔那里拿了好处,就是在王嘉尔那里受了伤。这边他在计划着晚上再一次的夜谈,那边王嘉尔却看得有些呆了。


这样的段宜恩可爱的发疯了。


从昨日开始不断涌出的奇怪情绪充斥着大脑。


现在他看着自己。


戴着米老鼠的发卡,抱着娃娃。


王嘉尔突然觉得这个人笑得很碍眼。


“别看我。”他和段宜恩对视着,无法移开视线。


段宜恩目不转睛,表情有些疑惑,看着王嘉尔的模样像是在撒娇。


“说了别看着我。”


他用毛巾猛地盖住那张脸。


台下响起粉丝的尖叫声。




和拿下毛巾看到那双眼睛后蒙尘的情愫拨云见日的声音。




后知后觉。


他好像对段宜恩,有了不一样的情感。




回宿舍的路上,王嘉尔抢着上了经纪人的车,车上坐着朴珍荣,看见他有些吃惊。


“Jackson,你不是另一辆?”


“我要睡觉。”王嘉尔从后座抽过靠枕,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好。朴珍荣见王嘉尔是累了,也不再追问,插上耳机闭目养神。


王嘉尔闭着眼睛在想事情。


意会到的已经足够让他惊慌失措,但有些事是一定要做。


第一件事,他要删掉段宜恩电脑里自己的那些表情包。


好的形象要从此刻树立。


第二件事,他要处理完冰箱里段宜恩买的那些冰淇淋。


想明白之前至少先要划清界限。


第三件事,他要尽快想明白。


他不是病了,也不是暂时的疯了。


他只是,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不应该喜欢的人。








提问:认为Junior做不好的事情?


回答:自拍。




9月是Got7最热闹的一个月,队里三个人都要过生日,粉丝们从月初到月尾应援礼物忙个没停,队里除了通告练习,也自然是挤出时间给每人都办个或大或小的聚会。


王嘉尔对段宜恩的生日蛋糕执念颇深,往年段宜恩生日的时候,他总要跑很多店,买到称心如意的蛋糕才算完事。今年生日这天,一大早王嘉尔就不见了踪影,早饭也没一起吃,崔荣宰往面包上涂着果酱,说干脆以后把每年这天定成“王嘉尔蛋糕日”。


上班前王嘉尔拎着蛋糕回来了,满头大汗。段宜恩把剩的早饭给他装好,催他快些收拾东西。


“一开店我第一个拿到的,还好没晚。”一副自豪又得意的表情,等着段宜恩夸奖他。


段宜恩接过蛋糕,扔给他一包纸巾,“我们嘎嘎辛苦了,不过你早饭得在车上吃了。”


“这算什么。”王嘉尔好哄的很,“哥你把蛋糕放冰箱,我去拾掇拾掇。”


林在范刚收拾好从房间出来,看着段宜恩一脸好气色地把蛋糕小心翼翼放进保鲜格,酸溜溜地走过去哼了一声。


段宜恩头都没回,说道:“嫉妒憋着。”




林在范是真嫉妒了。


MT的时候跟朴珍荣和解了,但争吵已然发生,又结束的没头没脑,彼此话没说开,林在范也没法说开。自然就有了界限。


独处时突然出现的尴尬感,放送时开始保持的距离感,即使朴珍荣不说,林在范也能感受到对方的提防。幸好除了若有若无的隔阂感,也没有再比这更坏的,林在范努力地去忍了。


朴珍荣也不好受。告诉着自己不要斤斤计较,可林在范说的那些话总不自觉地蹦到脑袋里。要和这哥保持距离,心里就总会出现这样的声音。


“手!”林在范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朴珍荣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林在范握着从他手里抢过来的刀,表情有些发怒,“你切东西发什么呆,切到手怎么办?”


“我......刚想事情......”朴珍荣也后知后觉感到一丝害怕,“谢哥。”


林在范看着朴珍荣水汪汪的一双眼睛,像是知道错了,只觉得无奈,“你啊......”


每当林在范用这样的表情看他的时候,朴珍荣就越发不明白了。明明是一副担心的模样,却又怎么说出想和自己保持距离那样的话。快要二十岁的朴珍荣不像十五岁的朴珍荣,他开始会看眼色,懂得许多年少不能体会的道理。


如果说这样话的人是段宜恩,他会生气吗?比起生气,似乎更多是无法被全心接受的遗憾。可现在郁结在胸口的那股闷气,像是有哪里不同。


朴珍荣喜欢看书,书里有万物的答案,可人情世故朴珍荣看了许多年的书也理不清楚。


BamBam哼着歌和金有谦嘻嘻闹闹地上车,后座段宜恩和王嘉尔已经靠着头睡熟了,朴珍荣探头看了看,问道:“在范哥和荣宰呢?”


“荣宰哥去厕所待会儿就来,在范哥说有事找路荣哥商量,坐另一辆了。”金有谦捂住BamBam还想说话的嘴,“安静点,Mark哥和Jackson哥睡了。”


BamBam抱歉地吐吐舌头,乖乖坐好,翻出脖枕,“那我也睡一会儿,到了叫我。”


朴珍荣坐在前座,从后视镜可以看到林在范坐的车。他想,比起在书里找答案,他更要找林在范谈一谈,在把话说开之前,他搞不好会被这样烦闷郁结的情绪逼疯。


回宿舍的路上,天已经黑透了。后座的全睡了过去,朴珍荣却意外清醒,他将车窗开了一个小缝,贴近想要透口气。


突然窗外传进来巨大的撞击声,伴着汽车的鸣笛和路人的尖叫。朴珍荣吓了一跳,后座的段宜恩也被惊醒,迷迷怔怔地还没反应过来。司机看了眼后视镜,突然把车向右打去,紧急刹车在停车带。


“哥?”车里的人陆续醒来,对当前的状况一时没搞明白。


“下,下去看看。”司机解了安全带,说话有些哆嗦,“经纪人的车好像被撞了。”




朴珍荣推开人群的时候,看到了蹲在那里的林在范。


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朴珍荣的手在哆嗦,他想开口却吐不出一个字。


林在范突然抬头,和他对上视线。


朴珍荣眼眶发红,看着那人缓缓开口。


“没事,珍荣……”


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为什么会生气?


为什么在意林在范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


为什么林在范是不同的?


朴珍荣已经不敢细想。


一直在找的答案就要脱口而出。




林在范从医院检查回来已经很晚了。


朴珍荣坐在阳台上发呆,林在范喊了好几声也没反应。他悄声走过去,拍了拍朴珍荣的肩膀。“想什么呢?”


朴珍荣险些被吓到,抬头看见是林在范,又一下子安静,望着林在范说不出话。


“怎么要哭的表情?”林在范上前顺顺毛,搬过椅子也在一旁坐下。


“路荣哥呢?”朴珍荣环视一周见只有林在范回来,问到。


林在范看到一旁放着啤酒,拿过一罐拉开,“哥还有几项没检查完。你怎么没睡,打电话让你们先睡呢,明早还有通告。”


“睡不着。”朴珍荣伸手想去拿啤酒,被林在范挡开。


“你看你都喝了几瓶,醉了待会儿。”


朴珍荣像是想到什么,突然笑了,林在范有些疑惑,示意他说完。


“哥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喝酒吗?”


林在范也想到了有趣的事情,跟着笑了,“你说去南山塔那一次啊。”


“你成年后第一次喝酒,喝得大醉,我又背不动你,最后在公园睡了一夜。”


“那次被经纪人哥骂的可惨。”


“你当时许的愿望什么来着?”


“记不清了,大概是成为世界的hero之类。”


“我有印象,好像还真是。中二期的我们在范哥。”


“那个时候都还小。你还说要赖着我一辈子,傻小子。”林在范喝完手里的啤酒,倾身捏了捏朴珍荣的脸,“很晚了去睡吧,表现好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


客厅里传来林在范关门的声音,朴珍荣看着桌上排放的空瓶子,笑道:“是啊,那个时候我们都太小了。”




烟还没抽完,酒也才喝到半醉。


你终于说了永远,我笑你还假装十八岁。








提问:做什么会有成就感?


回答:Martial Arts Tricking成功的时候,那个时候最有成就感。




朴珍荣是个不会撒谎的人。喜怒形于色,为此没少被PD训过。


“不开心的时候也要——”


“smile——”


“那你眉毛怎么回事?”王嘉尔忍住咆哮的怒火,“哥你知道你不开心的时候眉毛特别明显吗?像这样的。”王嘉尔按住自己的眉毛向中间挤,朴珍荣要去打他,王嘉尔笑着跑开。


新日单的筹备让朴珍荣身心具疲,下定决定做的Martial Arts Tricking效果却不尽如人意。再过几日有MV的拍摄,每日行程结束后,朴珍荣便独自去练习室练习。有时候天太晚,累了就直接睡下,第二天一早再偷偷回去宿舍。还是BamBam第一个发现,已经好几日没在房间听到里屋的动静,敲门才发现朴珍荣不在,电话也没打通,不知情的忙内急得要哭出来,跑去拉着林在范状诉。


“珍荣应该是去练习室了吧。”林在范听说后心下了然,“不用担心。”


“可怎么说也这么晚了,电话都打不通。”


“那我去看看。”见BamBam一脸担忧的模样,林在范捏捏他的脸,“珍荣知道儿子这么心疼他,该高兴坏了。”


“哥!”




朴珍荣是自尊心极强的人,五年内林在范从没听他真喊过一句累。撒娇时靠着他耍赖说累到不想动,该到练习室眼中再倦的疲色也不叫苦一声。他天分不及林在范,如今的实力都是拼上命练出的成果。练习生的时候人都说,那哥是努力的天才。


大概也能猜到朴珍荣定在苦练拍摄的动作,站在练习室门口,隔着玻璃看见朴珍荣反复摔倒又爬起的模样,竟是一点也不意外。


现在推门进去的话,那孩子会生气吧。


林在范给BamBam发去了通知短信,在练习室门口靠墙坐下。朴珍荣摔在垫子上的声音隔着门传来,林在范侧耳听着,慢慢便有了困意。


朴珍荣推门出来的时候林在范已经睡着了,靠着墙歪着头张着嘴,模样不是很好看。


朴珍荣在林在范身旁蹲下,看着林在范睡熟的眉眼,心里一阵柔软。


“哥。”朴珍荣推醒林在范,“回去了。”


林在范睁眼看见朴珍荣扑扇的眼睛盈满着笑意,迷迷糊糊地擦了擦嘴,“你练完了?”


“嗯。”朴珍荣拉起林在范,“你注意下形象啊,有人从这儿过去怎么办?”


“这个点除了你没别人了。”林在范揉了揉僵化的下巴,“累吗?”


朴珍荣摇头。


林在范也不戳穿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傻子。”






我知道你累了。知道你骄傲的自尊心。


你也知道我等你了。知道我不喜欢你说那些客气地谢谢的话。


像约定好的那样,我们一起沉默,互不戳穿。


五年时间的价值,有了这样的默契。




正式拍摄那天朴珍荣很紧张。练习的时候十次有七次成功,可现在没了垫子,朴珍荣心里就有些没底。林在范换好衣服正在空地练着后空翻,王嘉尔和段宜恩坐在一旁的高台上盯着。


“在范,你转身的时候还是要再往下压点,动作会漂亮些。”段宜恩在一旁给出建议。


“OK。你蹬墙没问题吧?”这几天段宜恩有些感冒,林在范有点担心他的状态。


“刚试过两次,没太大问题。”段宜恩环视一周,“珍荣呢?”


“去洗手间了吧,刚还看到他了。”王嘉尔从台子上跳下来,“我去喊他过来。”


“你小心点。”林在范招呼着跑远的王嘉尔,走过去翻上台子,在段宜恩身旁坐下。“我有些担心珍荣。”


“怎么?”


“前天他练到两点,失误还是很多。”


“这也没办法......”段宜恩拍了拍林在范的肩膀,“你总不能照顾他一辈子的。就算这不是他想做的事情,也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说话间,王嘉尔已经拉着朴珍荣过来,段宜恩侧身翻下,“弟控,帮你弟抠动作去了。”


拍摄朴珍荣空翻的单人镜头时,林在范在一旁握着拳头捏了把汗,第一次没成功,万幸没有摔倒。导演喊了暂停,让他先作休息,稍后再拍。


林在范在片场后的楼梯上找到发呆的朴珍荣,拿着水走过去。


“不用怕,一口气翻过去就好,你练习的时候不是成功过很多次么?”


“我也不是怕。”朴珍荣接过水,“大概老觉得自己成功不了,就真的翻不过去了。”


 林在范有些无措,想安慰却不知如何开口,朴珍荣看着林在范为难的样子,突然笑了,他把水放在一旁,伸开双臂,“抱抱。”


林在范一时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错,直到朴珍荣倾身先将他抱住,“哥,借我点勇气吧。”


林在范有些僵硬地伸出手拍了拍朴珍荣的背,“多大了还撒娇。”


“哥你翻的好嘛。”朴珍荣松开林在范,脸有些红,“我还得去抱抱Mark和Jackson。”


林在范突然拽住要跑开的朴珍荣,把他拉回怀里。


这次是朴珍荣愣住。


“不行。”林在范收紧胳膊,“是我的。”




最后的拍摄还算成功,朴珍荣翻了两次都没有失误。所有的工作结束后天已经黑了。


段宜恩说要请客,一群人去吃了年糕火锅。点餐的时候朴珍荣去了洗手间,林在范也跟了过去。


“哥我也要去。”王嘉尔要起身,被段宜恩拉回座位,“你先点菜,点完再去。”


金有谦总觉得这气氛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越来越奇怪的哥哥们。


洗手间是单人间,朴珍荣出来洗手的时候,看着一旁没打算进去的林在范有些疑惑。


“你今天做的挺好的。”林在范吞吞吐吐,半天说出这么一句话。


“啊......你说空翻。”朴珍荣关上水龙头,“向哥你借了勇气嘛。”


“最后那句话...... ”林在范咽了咽口水,“我开玩笑的,有些过了,以后不会再那样说。”


朴珍荣想了想,反应过来是哪句话。刚想说没事,林在范开口打断了他,“害怕喜欢的人会误会,所以以后不会那样了。”


朴珍荣很想扯出一个笑容,“你说的对,那样的话还是不要说了,我也怕我喜欢的人误会。”


“你有......喜欢的人了?”


“嗯。”


“我......认识的人吗?”


“不是。”朴珍荣没再反问,他越过林在范,“哥你快点,孩子们等着呢。”




哪里是不会撒谎,只是从没想过骗你,才总会被看穿。


可现在不是了。








提问:初吻是?


回答:二十岁。




活动结束后难得的五天休假,段宜恩买了机票和王嘉尔去了香港,BamBam也受邀去了金有谦家做客,崔荣宰早早收拾好行李,行程结束当晚就赶了最后一班大巴回了家。朴珍荣本身也打算要回家,不巧父母刚好出去几天,最早也要休假结束的最后一天才能回镇海,刚好林在范的母亲邀请,就收拾几件衣服跟着林在范回了家。


林母好久没见朴珍荣,刚进门就拉着他坐下家长里短地聊。林在范在厨房陪着父亲做饭,嘴上不平母亲太宠朴珍荣,心里却又有着小得意。


客房早早收拾妥当,临睡的时候才发现漏带了日用品,朴珍荣要下楼去买,被林母拦住打发林在范去跑个腿。林在范嘟囔着还是拿过钱包穿上外套出了门。


“伯母这样在范哥要生我气了。”朴珍荣跪在沙发上帮林母揉着肩,打笑道。


“他哪会生你气,在范一直最疼你呢。”林母削好了苹果,拍拍朴珍荣的手,“来,吃苹果。”


朴珍荣接过道谢,扫了一眼门口,林在范还没回来。林母接着问道:“珍荣啊,伯母问你些事。”


“您说。”朴珍荣放下苹果正襟危坐,林母见他紧张,忙又将苹果塞回他手里,“你别紧张啊,我都不好意思问了。”


林母拿过纸巾擦了擦手上的水,“珍荣啊,你跟在范亲,老实跟伯母说,这孩子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朴珍荣握住苹果的手一顿,小心开口:“怎么这么说?我没听说过啊。”


“他没跟你说过吗?”林母像是有些不信,朴珍荣抬头,神色惊慌地撞上林母的视线。“伯母也不清楚啦,只是看着像,问他他说不是,我以为跟你说过呢。”林母跟朴珍荣解释。


“在范哥没跟我谈过这些话题,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是没的吧......”朴珍荣想到那日林在范在对他说的话,回答也没了底气。


“上次他回家一直抱着手机不放,我一过去就把手机关上,我以为是跟谁聊天不想告诉我。不过你跟他那么亲都说没有,看来是我多想了吧。倒是珍荣,没有小姑娘追你吗?你这么讨人喜欢,喜欢你的要排队站了吧。”


“伯母,没有啦,没考虑过这些呢。”正说话着,林在范拎着东西回来了,看朴珍荣和母亲一片其乐融融,嗤笑一声,连着袋子一起扔给朴珍荣。林母起身要揍他,骂他不讲规矩,朴珍荣坐在那里傻笑,想着林母的话,心里却慢慢冷了。




在浴室刷牙的时候,林在范挤进来,“珍荣啊,待会儿要去哥房间看电影吗?”朴珍荣比了个OK,林在范哼着歌蹦蹦跳跳地走了。


朴珍荣撑在镜子前面,拳头握紧,浴室的水汽还没消散,他伸手擦了擦铺满雾的镜子。


“自然些,朴珍荣。”


推开林在范的房间时没开灯,朴珍荣被门口堆的玩偶绊了一下,正在调着电脑的林在范回头见朴珍荣撑着门框,赶忙开了桌上的台灯。


林在范的房间不大,对门靠墙角放着床,从床脚到门口堆满了各种粉丝送的礼物。墙上贴着海报,个人的团体的,JJ Project的海报在靠窗的位置。朴珍荣想到他第一次来林在范家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刚和林在范组队练习,林在范拉着他去照了大头贴,粘在墙上,跟他说:“这面墙我要贴满对我最重要的人。”那个时候他笑林在范矫情,如今那张大头贴不知被林在范藏在了哪里,替换上两人公式化又有意义的海报。朴珍荣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好,却有些怀念那张有着糟糕发型的大头贴。


电影是年初大卖的《奇怪的她》,讲了一个年迈六十的婆婆机缘巧合回到二十岁的故事。上映的时候赶上出道准备没能去看,后来就耽搁到现在。林在范备好了零食跟饮料,朴珍荣盘腿坐在地上,嘴一直没闲着,看到搞笑的时候东西喷了一地也毫无察觉。林在范在一旁看朴珍荣高兴,忍痛拿了湿巾打扫,不忍扫他兴致。


“我去趟厕所。”林在范收拾好朴珍荣撕开的薯片袋子起身,朴珍荣按了暂停,抬头看他。“没事,你接着看,我很快回来。”


林在范出去带上房门,朴珍荣敲下空格键,电影继续播放。突然有消息铃声响起,朴珍荣吓了一跳,林在范的手机扣在桌上,屏幕亮着光,从背扣的缝隙透出来。


朴珍荣突然想到和林母的谈话。


心里明白这样是不应该的,大脑却回想着一个声音。


一下,就看一下。


他扭头看了一眼关上的房门,犹豫地拿过林在范的手机。屏幕已经暗了下去,他点开锁屏键。入目是一张Nora睡着的照片,信息栏里有新消息的提示,朴珍荣滑开锁屏,弹出了密码框。


好像是松了一口气,朴珍荣有些自嘲地放回了手机。林在范从身后推门进来,朴珍荣有些惊慌地装作若无其事,尴尬地笑了两声。林在范被朴珍荣怪异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弹了弹手上的水,在他身旁坐下。


电影快结束的时候,朴珍荣没忍住红了眼眶,又不好意思哭出来,咬着嘴唇使劲憋着。倒是林在范发现,给他递过纸巾。朴珍荣抹了抹眼泪,林在范想想,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感性的小子。”


“哥,如果有可能,你想回到几岁?”


“我吗?十五岁吧。”


“那不是咱俩刚认识的时候?”朴珍荣掰着指头一数,瘪了嘴,“看来哥不想认识我哦。”


“不是。”林在范看他耍宝,只觉得可爱,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那个时候哥太不帅了,重来一次的话一定好好打扮,给你留个好印象。”


朴珍荣这才发现林在范在逗他,甩开林在范的手,“什么呀,没诚意。”


“我觉得现在挺好的。”林在范看着朴珍荣侧回去看着屏幕的脸,又重复道:“现在挺好的。”




电影结束后朴珍荣起身开了桌上的台灯,看到林在范的手机,突然想起来,“哥,刚好像有人找你,我给忘了。”


林在范瞬间有些慌神,他移过去拿起手机,点开锁屏,抬头见朴珍荣在看他,又不着痕迹地关掉扔回桌上,“你还要看什么电影吗?”他问到。


“不了,我回房间了,也晚了,哥你早点睡吧。”朴珍荣把林在范的小动作收入眼底,眼神一暗,开口也有些酸涩,“哥晚安。”林在范从地上爬起来想送朴珍荣,被朴珍荣按回床上,“隔壁房送什么送。”说完用手比了个心,一脸调皮地往外蹦,“要梦到我哦。”


朴珍荣贴心地帮林在范关好了房门,林在范从桌上拿过手机,输入密码开屏,盯着屏幕许久没有动作。


十五岁的朴珍荣顶着西瓜头,眼角还泛起褶子。翻拍的像素不是很清楚,林在范对着屏幕上朴珍荣的笑脸,不自觉也傻笑出声。几年前的大头贴早就没了粘性,被林在范夹在书中,小心地存放着。翻拍了一张,当做屏保,每天带在身边。有时提心吊胆怕被发现,想起来却又像在心头抹了糖稀。


若是能回去,他还是想回到十五岁。


没想过后来的我会这么喜欢你。


若是能回到十五岁。


我一定对你一见钟情。




林在范拉开信息栏,是段宜恩的信息,让他方便时回个电话。林在范有些不好的感觉,他拨号过去,几声铃响后,传来了段宜恩的声音,有些疲惫。


“在范啊,我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提问:想要感谢的人?


回答:Mark。




关于何时对王嘉尔告白,段宜恩是有打算的。


等到事业更进一步,等到哪一天即使不做着Idol的工作也能养活的了自己,等到他更有了一些底气,他会去问王嘉尔,要不要跟自己在一起。


林在范说,你这么拖着,他有一天会跑的。


段宜恩不语,说着大话的林在范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怕没等王嘉尔跑了,自己先把他吓跑了。


小心谨慎再小心,这是林在范和段宜恩约定俗成的规矩。


王嘉尔是直的,段宜恩知道。早在练习生以前就有过或多或少的恋爱经历。挂在他口中和初恋分享的冰棍,练习生躲在被窝里看片子被自己撞见时的窘迫,定期的睡前女团座谈。段宜恩明白这是一条长征,王嘉尔大概是支撑他走下去的唯一动力。




出道后因活动去过几次香港。只是行程紧张,大多只是机场酒店会场三点一线。对香港的印象还停留在练习生时,在王嘉尔家住过小段时间,在旺角的街头店尾从天明逛到满月的剪影。


那时还是集市里一碗云吞面一盒鸡蛋仔就能消除所有烦恼的年纪。


段宜恩想,大概人变老,就是因为心里堆积的越来越多,越来越重,久了就走不动了。


但那或许只是他。


眼前的王嘉尔反戴着饭送的昂贵的帽子,穿着不修边幅的背心和大裤衩坐在早市的摊子上,大口吃着云吞面,好像还是段宜恩记忆中那个青涩的样子。


“Marky,为什么发呆?不好吃吗?”


“烫。”段宜恩低头吹着碗里的汤,有些心不在焉。


“是不是没有以前好吃了?”王嘉尔凑近他,“以前咱来的时候,不是个胖胖的老板娘嘛,听说她女儿嫁到广州,她们一家都去了。云吞面还是她做的好吃,可惜了。”


王嘉尔是个念旧的人。小学时同桌借他抄的作业他都还念念不忘地提起,出道前饭送的抱枕已经磨损,王嘉尔找来针线细细缝好,每日放在床头。


当王嘉尔拉着他大街小巷地蹿罗,跟他说哪间店之前他们一起来过,在哪里买了些什么,段宜恩是有些失落的。许多细节他都忘记了,王嘉尔却记得清楚,他听着王嘉尔滔滔不绝地数落着过去,有些抱歉,有些惭愧。


王嘉尔记住的事情太多,段宜恩不知道自己能占到多大比重。




回到家时,王嘉尔累得脚底起了泡,外套一脱倒床就睡了过去。王妈妈在厨房忙活,段宜恩帮王嘉尔脱了外衣,盖了被子,才到厨房问候。


“宜恩,你们今天跑了多少地方,嘉嘉怎么这么累?”


“他向来兴致高,说累的。”


王妈妈被段宜恩逗得直笑,“也就你的脾气受得了他。宜恩,帮我把微波炉的汤拿出来,待会儿爸爸要回来了,等爸爸回来就开饭。”


“嘎嘎才刚睡,要喊他吗?”


“让他先睡吧,给他留点。”


王嘉尔醒来的时候一家人已经要吃完了。他捧着刚从微波炉加热的饭碗呼天喊地,“妈,到底他是你儿子还是我是你儿子,这么久不回家我的地位就是这样吗?”


“你太吵了,要是段爸爸同意,我倒蛮想跟他换一换。”王父把盘子里最后一条鱼夹给王嘉尔,开玩笑到。


段宜恩也跟着逗他,“我爸总说我在家不爱说话,嘎嘎性子好他最喜欢,改天我跟他说说,换一换也好。”


“段宜恩!”


一家人笑声连连,段宜恩看着王嘉尔气急败坏的样子,觉得可爱的要命。


“宜恩呐,你明天要不要和嘉嘉一起去我队里看看?”


段宜恩有些惊讶,“我可以吗?”


“明天是基础训练,你要是想去,跟嘉嘉一起去就是。我就怕你不感兴趣。”


“那谢谢叔叔了。”


王嘉尔在一旁阴阳怪气,“叫什么叔叔啊,王宜恩。”




段宜恩第二天起了一大早,王父正在餐厅吃早饭,段宜恩打了招呼,王父示意他去叫王嘉尔起来。


推开门,王嘉尔趴在床上睡成一个大字,段宜恩带上门,走到床边坐下。王嘉尔的脸朝向他,被床挤得肉乎乎的,段宜恩伸手按了按。


“嘎嘎,起来了,待会儿要去队里。”段宜恩轻拍着王嘉尔的脸,王嘉尔有些不耐地翻了个身,侧着又睡了过去。


段宜恩盯着王嘉尔的后颈,突然倾身,在王嘉尔德颈窝呵了一口气。


“呀!段宜恩你这是犯规!”王嘉尔缩了一下,从床上蹦了起来,“说好不带这么喊人起床的!”


王嘉尔后颈敏感,之前跑通告起不来床的时候,段宜恩总用这个方法把他从床上拖起来,王嘉尔抗议过很多次稍有成效,段宜恩却又故技重施。


这个人,一脸淡然的,却全然不顾自己的心里翻起了狂风巨浪。


简直可恶。




击剑队其实也没什么好参观的。王父带着段宜恩一个场馆一个场馆地介绍,一上午就结束了。


“我跟Marky下午去旺角逛,晚上在外面吃。”王嘉尔搭着段宜恩的肩膀跟父亲告别,余光扫见一个高个子扎着马尾的女生抱着护罩从王父身后经过,王嘉尔愣了一下,不确定地喊到:“阿平?”


高个子女生被人喊住回头,看见王嘉尔也是一愣,抱着东西站在那里,有些局促。


“好久不见。”王嘉尔欠身,挥手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女生抬了抬手中的护罩,“我还有事,先走了,有机会再联系。”


待女生走远了,王嘉尔问父亲道:“阿平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不是走了好些年了?”


“上大学呢,假期来当义工。”王父突然想到些什么,“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你俩的事了,要电话吗,发给你。”


王嘉尔瞟了一眼状况外的段宜恩,有些掩饰地提高声调,“你瞎说啥呢,宜恩还在呢,电话不要不要,你自己留着吧。”


王父伸手要打他脑袋,说他讲话没大没小,段宜恩没搞明白怎么回事,但也还是先护着王嘉尔,按着他的脑袋给王父鞠了几躬道别。


其实后来上车的时候,段宜恩多少猜出来扎着马尾的高个子女生是谁。王嘉尔东拉西扯,不想把话题引到刚刚的事情上去,段宜恩也索性配合,让王嘉尔松了一口气。


之后的逛街王嘉尔显然有些心不在焉,整个人也低迷了许多。段宜恩在一旁看着,不敢多问些什么,总觉得得到的答案不会是自己想要的。


后来两个人转去了维多利亚港,坐在河边的长椅上休息。王嘉尔藏不住话,还是率先开口。


“刚刚那个女生......”


“那个双棍?”


王嘉尔张着嘴,下巴快要合不住,“你怎么知道!”


“看你的反应,猜不出来该成弱智了。”段宜恩语气莫名带了些酸。


“其实也没什么......”王嘉尔叹气,“就没想到居然还能见到她。”


“然后呢?怎么不要电话?看她的样子好像对你还有意思。”如果有种表情叫妒夫脸,段宜恩想此刻他应该可以为之代言。明明知道该是这样的回答,可心里的不甘与愤怒却不可抑制地涌了上来。


“你说玩笑呢。”王嘉尔察觉到段宜恩哪里不对劲,开口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他承认,看到女生的时候他慌了,害怕段宜恩知道,害怕段宜恩会介意,又嘲笑自己段宜恩怎么会介意。急切地想要知道段宜恩的态度,可此刻的情形好像哪里做错了。


“你不是一直忘不了她吗?”段宜恩想到王嘉尔执着的双棍冰淇淋,和他分享时怀念又甜蜜的眼神,已经察觉到自己的语气会伤到这个人,嫉妒却让他无法停下来。


“我有合同的。”王嘉尔不知道怎么就让段宜恩误会成了这样,情急之下都不知自己说了些什么,说出口的时候才发现,搞砸了。


“没合同呢?”段宜拼命克制住心头涌上的酸涩,“王嘉尔,你挺长情的,我低估你了。”说完他又自嘲地苦笑,“也是嘛,初恋。”


“不是的。”王嘉尔觉得段宜恩生气了,他伸手拉住段宜恩,“我没有。”


“没有什么?”段宜恩手撑在椅子上,盯着地面,王嘉尔颤抖的指尖通过手腕传来触感,段宜恩扭头看向他。


“我没有要再跟她联系。都说了是过去的事情了,不关合同不合同,我不喜欢她,为什么要跟她在一起?”好像越解释越乱,王嘉尔有些着急,“那你呢?”他盯着段宜恩,“你为什么生气?”


“我生气了?”段宜恩反问,可开口的语气已经说明了一切。


“其实我跟谁在一起跟你没有关系吧,你为什么生气?”王嘉尔突然觉得,他需要这个答案,段宜恩看着他,目光有些迷离,他追问,“你为什么?”


段宜恩想,大概是王嘉尔看向他的目光太蛊惑,或是他低估了自己的嫉妒心。


本该藏好的。


但他听到自己说,“因为不是我,你想在一起的人不是我。”








提问:敬佩的人?


回答:Mark。




段宜恩设想过很多告白的方式。


最烂俗的那种,精心打扮,捧一束别致的花,租一片场地。或是最简单的,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早晨不经意地问王嘉尔要不要跟自己在一起。


至少怎样的方式,都该是在自己的预期之内稳步发生。段宜恩自诩自控力强,连林在范都十分的认同。


可现在,永远做着自己计划中事情的段宜恩,在一个喝了两瓶啤酒的夜晚,时间地点气氛全都不对。告白了。


说出口的一刹那就后悔了。


最后一个“我”字还刚从嘴边溜出去,看着王嘉尔放大的瞳孔和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惊恐的表情,段宜恩在一瞬间以为他还可以倒回十秒钟之前。


他不知道人在同一时间能思考多少个问题。


满脑子充斥着搞砸了的念头,血液的流速也开始加快,王嘉尔睫毛的抖动都放大成了慢动作。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


段宜恩倾身。


抓过王嘉尔的脖子。


啃了上去。




坐在机场的候机长椅上,段宜恩戴着口罩,盯着手机发呆。


勇气是一瞬间的事情,他透支了一分钟,告白,强吻,再夺路而逃。


那人呆傻震惊的表情,什么话没说,却好像宣告了段宜恩单恋的结束。


至少休假结束也会回韩国的吧,做不成恋人,抑或做不成朋友,保持安全距离的成员段宜恩不知道还能不能努力一下。


小没良心的。


虽然我做错了事,可毕竟也对你那么好过。


起飞前没等来王嘉尔的消息,段宜恩扣上小窗的帘子,拉低帽檐,倚着背枕闭上眼睛。这大概像是一场梦,醒来时候他还在王嘉尔客房的床上,闻得到餐厅飘来的饭香。


再睁眼已经落地了。段宜恩第一时间开了手机,等待信号满格。通知栏里并没有新消息的提醒,他有些不死心地断了数据再重新连上。


真是小没良心的。


段宜恩给林在范发了信息,打了车回了宿舍。他洗完澡躺在床上,房间里杂物堆了满地,段宜恩在礼物堆积的空隙中打了一方小小的地铺。快要睡着的时候,林在范的电话打了进来。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林在范是拒绝的。


嫉妒和担忧伴随而来。朴珍荣就在他隔壁的房间睡着,他想他是不是应该敲响那扇门,像段宜恩一样。


“后来呢?”林在范听着那头没了声音。


“没后来了。”段宜恩笑着说:“都说了我搞砸了。”


段宜恩还想说些什么,却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他坐起身,有些紧张地向客厅看去。


“在范我明天再跟你说,好像谁回来了,不应该啊?”


林在范听着电话挂断的声音,一个大胆的猜想在脑海升起。


不是吧。




王嘉尔背着包风尘仆仆地迎着段宜恩视线从客厅走进来的时候,段宜恩还傻愣着坐在地上。王嘉尔取了包,扔进堆满衣物的整理箱中,在段宜恩面前,盘腿坐了下来。


大概沉默有一分钟,王嘉尔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你说话啊。”


“让我说什么。”段宜恩猜不出,刚刚沉进水里的心,现在有人把它放在胸口捂热,“你话要讲清楚。”


王嘉尔抓了抓脑袋,眉头紧锁组织着语言,他哼唧半天,低着头问:“Marky你喜欢我吗?”三分不确定,七分欣喜,像个讨糖吃的孩子。


段宜恩看着王嘉尔越来越低的脑袋,头顶的旋好看得在眼前转成一朵花的样子。


“嗯。”他回到,讲话中带了几分温柔。


王嘉尔抬头看他,眼睛亮闪闪的,段宜恩向前移了一步,笑盈盈地等着。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腰上缠着条大红布,摔在垫子上,特别惨。后来在楼下的中国餐厅点了炸酱面,你请的客。认识半年的时候,你第一次跟我回了香港,穿着灰色的卫衣,白色背心和一条藏青蓝的牛仔裤。我带你去了旺角,那是我第一次送你礼物,200港币的一枚戒指。你说喜欢吃云吞面,我想你远到是客,其实胖阿姨家晚上不营业的,我去敲她的房门,求着她给你做了一碗带回来。”


王嘉尔就这么絮絮叨叨说着,段宜恩安静地看他讲,墙上钟表秒针转动的声音打着节奏。


“我那个时候就很喜欢你。你长的好看,Martial ArtsTricking是练习生里最好的。我喜欢跟你讲中文,那个时候就觉得特别自豪。你安静不爱说话,在房间也是打游戏上网,我有时候闹你,只是想你多陪陪我。所以我那个时候就喜欢你。”


王嘉尔抬起头,看着段宜恩的眼眶有些发红。


“可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我喜欢你啊。后来,真的有好久,我发现我记住跟你有关的很多事情。我没那么聪明,我的关心也不是免费的吧。小学时借我抄作业的同桌后来跟我一起被罚了零分,床头边的抱枕是我收到的第一份粉丝送的礼物。你以为记住和你去了哪些店铺,买了什么东西,和那些事情一样好记吗?我想我在意你,我才能记住你。”


“别说了。”段宜恩抬手擦干王嘉尔润湿的眼角,他向王嘉尔靠近,“我可以亲亲你吗?”


王嘉尔不是不怕的。


这样的感情,开口前就被尘封在井底,盖上一层又一层的网,生怕它跑了出来。他背水一战带着梦想来到这里,此时的选择有可能就这么毁了他也不一定。


可这个人有双温暖的手,他喜欢的栗色头发和好看的卧蚕,有随着他呼吸起跳的心脏。王嘉尔松开握紧的拳头,在段宜恩行动之前,吻了上去。


谁知道明天会怎么样呢?


这个人现在在他眼前呢。








提问:收到过最喜欢的礼物?


回答:一本书。




林在范如果手里有火把的话,他随时想要烧死屋里的那对狗男男。


他的预感向来很准确,在第二天他推开宿舍门看见躺在段宜恩腿上睡觉的王嘉尔时。


应该有法律规定虐狗是要进局子的。


大概是这两人平日已经够腻歪,卿卿我我了大半个月,除了状况内的林在范,竟没一人看出来。林在范心里鼓动的那条虫开始啃食他藏不住的欲望。


我也就这么告白了会怎样呢?


可是林在范怂啊。朴珍荣已经说过自己有了喜欢的人,再怎么傻,他也不会舔着脸上去被杀个片甲不留。但或许也是被这样的情绪支配着,林在范不经意就稍微胆大了些。


朴珍荣在待机室睡着的时候林在范摸着他的耳根发呆,段宜恩凑过来打掉他的手,“疯啦。”


林在范回过神,想想自己的举动也觉得好笑,“我也不清楚怎么就…”段宜恩摇摇头,“你呀,迟早得出事儿。”




过了年就是林在范生日了。年末舞台一个接着一个,朴珍荣想早些帮林在范准备却又有些力不从心。他认识林在范已经七个年头了,这几乎占据了他短短人生三分之一的时光。商店买来的戒指,项链,围巾,该送的早送过了。今年怀着不一样的心情,朴珍荣想送给他更特别一点的礼物。


也是一开始在网站上看见的广告,宿舍不远的地方开了一家小作坊,教顾客做各式各样的照片书。朴珍荣觉得有趣,在一个没有行程的下午包的严严实实地走进了小铺子。


作坊装修的很简单,吧台临街的地方装了一扇橱窗,暖黄色的木头散发着淡淡青草的味道。店主是位年轻女子,穿着米黄色的针织衫,戴一副金边眼镜,长相斯文,说话轻声细语让人很是舒服。朴珍荣表明来意,店主摆出了一排样板让他挑选。敲定了上课的时间,朴珍荣道了谢急匆匆地赶回了宿舍。


朴珍荣扒拉相册的时候才开始后悔当初的鲁莽。他几乎删掉了推特上所有早期的照片。林在范私下不喜拍照,本身留下能用的就是寥寥数张,还全让他一口火气给烧了去。朴珍荣动起了粉丝论坛的心思,怎么说那些照片也会有人保存下来过吧。


在Naver上搜了关键字,随手点开一个主页。封面是两人JJ Project时期的画报,朴珍荣按了返回,屏幕弹出来一个答题的界面。


“林在范的生日?”


“940106”


“朴珍荣的生日?”


“940922”


“BR&RB?”


“RB”


[输入有误,请从头开始答题]


“Shit!”朴珍荣怒骂,明明林在范喜欢猫咪又喜欢撒娇心里住着一个少女。


朴珍荣认为自己还是很了解饭的,在他第十次从头开始答题之前那么认为着。他摔了鼠标,几乎就要一脚踩在他无辜的电脑上,一条新消息弹出。


“姑娘您好,看在您这样不懈答题的份上,点下面的按钮进坛子吧。——一位好心的坛主。”


朴珍荣想,他要优雅,骂人,是不对的。


大概是坛主心情好,顺手给了他一张绿皮的权限,朴珍荣最初也是一时兴起,没想到这论坛一逛,新世界正在向他招手。


为什么首页高高挂起的fanfic里,他和林在范从早上做到了晚上,从床上做到了床下,连吃饭的时候都在做。


他会累死的好吧。


为什么热门的图集里他会赤条条来去有牵挂地挂在林在范身上。


他明明连初吻都没能送出去。


居然还有压林在范喜欢什么体位的。


朴珍荣觉得自己看不下去了,他退出了界面,正要叉掉网页的时候扫见了置顶中的一个帖子。


[留下想对他们说的话吧。]


最后一个,再看一个吧。


一楼是那张封面照,二十岁的林在范和十九岁的朴珍荣。朴珍荣犹豫着点了保存,往下拉着。


[Dream High时还是小孩子的我们在范和珍荣,听说了你们要再次出道的消息,心里就有些怪怪的呢。但不管怎样,你们还在一起,这大概是我今天要高歌的事情吧。]


[直播的时候哥哥太宠珍荣啦,喂橘子这么顺手的事情想必平时也没少做吧。]


[今天去了签售!珍荣讲话的时候哥哥就一直盯着他看,快要盯穿啦!]


[在范珍荣怎么都生病了,要快点好起来啊。]


[不知道为什么会删掉那么多照片呢,跟哥哥吵架了吗?]


[我都有存!妹子们来收图啦(1.jpg)(2.jpg)…]


[还好车祸的事情只是虚惊一场,真的太害怕了,不想你们出现任何的意外。]


[不知道哥哥弟弟有没有好好练习Martial Arts Tricking啊,虽然是很好看的表演,但更怕你们会受伤。]


[想说如果累了也可以依靠我们呢。但好像更多是我们从你们那里得到力量。真的谢谢你们。]


[在范要过生日啦,今年哥哥弟弟会怎么庆祝呢?跟成员们一起来一次长途旅行吧。]


朴珍荣忘记自己看了多久,直到林在范的声音远远从客厅传来喊他去吃晚饭。他合上滚烫的电脑,擦干净浸湿的脸颊。太丢人了,哭成这个样子。他的小脾气,小性子,即使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被磨平,面对那人时依旧时不时会想要耍赖,惹他生气。


林在范这个人真的太可恶了。


把自己宠坏了。却又说有了喜欢的人。




年末活动结束后,朴珍荣带着印好的照片按照约定时间去了那家铺子。店主好心地挂了暂停营业的牌子,“Idol福利。”


朴珍荣在吧台选了处光线好的位置,桌子上一一排开各种工具,店主坐在他对面,照着模版向他讲解。


完成的时候已经天黑了,朴珍荣看了眼时间暗道糟糕,小心收好照片书,礼貌地和店主告别。


“希望收到它的人会喜欢。”店主披了外套送他到门口,开了门有冷风吹进来,朴珍荣摆摆手示意她快些进去。


目送店主关了门,朴珍荣裹紧了围巾,抬腿向宿舍跑去。


转身的时候愣在了那里。


路灯下站着一个人,穿着灰色的大衣,一只手插在口袋里来回踱步。


林在范伸手向朴珍荣挥了挥,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晚上好啊。”








提问:谁先告白的?


回答:我。




林在范打过一个赌。


他在一张万元纸币的一角用黑色记号笔做了一个标记,用那张纸币买了一杯奶茶送给朴珍荣。


如果哪天这张纸币能回到他手中,他就向朴珍荣告白。


那之后过了好几年,收到万元纸币的时候林在范总会有意留心,忐忑着不希望发现,却又怀着小小的期待。


怎么说也是很无理的事情。




新年已经过去三天。这几日朴珍荣窝在房间捣鼓什么,吃饭时才露个脸。王嘉尔夸张地抱着段宜恩问这人他认识吗?朴珍荣时不时偷瞄着林在范,那人只是埋头吃着饭,视线始终也不向这边看来。


那晚偶遇这哥之后,两人之间开始弥漫着莫名尴尬的气氛。他觉得林在范想偏了什么,又想不通是哪里出了问题。相册书的加工已完成了大半,许多对林在范已经说过的,想说却没说过的,用文字记录下来才发现竟有这么多。


因扶持而感谢的心,因陪伴而欢喜的心,还有隐藏着叫作爱的心。


不会被发现的吧。朴珍荣将写下的话反复品读,确认不漏出马脚。他从抽屉中摸出一张万元的纸币,小心夹在相册书中,再用彩纸包装完成收进书架,满意地拍拍手。


我们在范哥,新年要万福啊。




得知林在范要回家的时候,朴珍荣刚从超市拎着两大篮子菜进屋。林在范在沙发上收拾着包,看他进来点了点头。


“哥收拾东西要去哪儿吗?”朴珍荣将菜放在地上,瞅了眼客厅的钟表,“晚上回来吗?”


林在范拉上了背包的拉链,“不回来了,这几天休假回家。”


“不是才回去…”朴珍荣看着林在范避开的视线,将剩余的话吞回口中。并没有什么立场。“那哥生日也不回来吗?”朴珍荣接着问。


“很多年没在家过生日了,今年就不回来了。”林在范披上外套,整理好围巾,拎起背包走过来。


“啊…那好。”朴珍荣侧身给林在范让出路,林在范越过他,穿鞋的时候又抬起身,看着他欲言又止。


“算了。”他灰心地低下头,俯身系鞋带。开门的时候朴珍荣喊住他。


“哥,提前祝你生日快乐。”朴珍荣走上前,犹豫了下还是从背后轻轻抱了抱林在范。林在范僵直了背,伸手覆上朴珍荣的手拍了拍。




朴珍荣回到房内,翻出相册书有些赌气地扔在地上,末了又心疼地捡起来。折腾了几天的礼物,眼下却又错失了送出的机会。他几乎能够断定林在范在躲着他,心里多少也有猜想是什么原因。


可是林在范凭什么。


即使自己是真的有了女朋友,林在范跟他置什么气,明明是自己也有着喜欢的人。


倒像是林在范喜欢他一般。


朴珍荣甩甩头,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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